看到桑玥进屋,他仿佛并不诧异,朝她浅笑点头。
在宿世的影象中,担当定国公府世子之位的不是嫡出的二哥桑玄羲,而是桑玄夜。这其间,滕氏究竟出了多少力,不得而知了。
莲珠为桑玥换上一件藕色夹袄,内衬浅绿色百褶裙,看上去清爽淡雅。
滕氏的目光从桑玄夜的脸上移开,落在桑玥减弱的身形上,本来的笑容逐步呆滞,淡淡应了声:“坐吧。”
桑玥打了帘子出来,莲珠还不是正式的一等丫环,无权随她一同进入,只能诚恳得侯在内里。
大抵是因为发热的原因,即便穿戴夹袄、裹着氅衣、手捧汤婆子,桑玥仍觉北风凛冽,引解缆子里一阵又一阵的冷颤。
刘妈妈拿了软垫放在圆凳上,又面带笑容地递过一杯热茶,桑玥坐下后捧着茶,却并不往唇边送,眼皮有力地耷拉着,身形成心偶然地晃了一下。
莲珠神采惨白地守在她床边,眼角还挂着尚未风干的泪珠,见她转醒,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桑玄夜在滕氏的迟暮之年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嫡亲之乐,若问府中那个最得她的欢心,非他莫属。
对于这位祖母,桑玥心中是有着一份好感的。她对孙女们全都不如何靠近,但幸亏公允,不决计难堪谁,便是对五姨娘,她亦从未苛责过。她……大抵是府里独一一个不看重嫡庶之别的人。
到福寿院时,她费了老迈的劲儿才堪堪忍住衰弱之感。
若说谁老是一副兄妹情深,还属桑玄夜!
桑玥起家对着桑玄夜一福,竭力道:“多谢大哥的体贴,母亲着人送了药过来,我刚才喝了一副,感受挺……”
大姨娘,你抛来的橄榄枝,我接下了……
当桑玥饱饱一眠后,已是翌日的凌晨。
他出世后,按理是要送到大夫人名下养着的,偏生当时大夫人怀有身孕,得空顾及,大姨娘便壮着胆量求老夫人将他养在了膝下。
本就是料想当中的事,桑玥并不非常惊奇。她起家走到窗台边,悄悄推开雕花轩窗,晨光突破雾霭照在她美如璞玉的脸上,洒下一片淡淡的朦光,看得方才步出院子的桑玄夜有了半晌的失神。
“换衣,我去谢过祖母。”
莲珠看到了立在风中神游太虚的大少爷,再看看只穿戴中衣的蜜斯,吓得从速合上窗,哪怕是兄妹,如许衣冠不整被看到也于理分歧。
今儿的女眷算是来齐了:崇高端庄的大夫人韩珍、矫揉造作的大姐桑柔,温馨胆小的三妹桑秋,另有桑柔的两个跟屁虫——四妹桑莞和五妹桑丽。
要的就是这句话!
桑玥望着炭盆里缓缓燃烧的银炭,那火苗在她眼底一促即发,半响,她幽幽开口:“去拜见祖母。”
桑玄夜年方十七,肤色算不上白净,却光芒莹润,浓眉下是一双狭长的翦瞳,流转着驯良的波光。他身形苗条,穿湛蓝色锦服,腰束绿宝石玉带,两侧挂有麒麟环佩,高贵而文雅。
若说谁与大夫人最不对盘,当属桑玄夜!
阖上眼的一霎那,她看到了桑玄夜眸中的骇怪和一闪而过的算计,那么,她便也能放心晕畴昔了。
倒是桑玄夜忍不住开口了:“二妹,你前日落水了,身子可大好?”
“好”字还未说完,她的手一松,茶盏摔落在地,砸了个粉碎。而她两眼一黑,向旁侧倒了下去,不幸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恰好搭在一片碎瓷之上,顿时鲜血四溢,惨不忍睹。
“见过祖母,见过大哥。”桑玥端方地行了一礼,心中暗自窃喜,桑玄夜公然在啊。
“蜜斯,大夫人真是太狠心了,竟然在你的药里下迷药!还好老夫人和大少爷心善,不但留了你在福寿院安息,还特地请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