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的吉时是日出前七刻,为了赶路,现在也就才刚过大半夜罢了。四周黑灯瞎火的,只能靠着积雪反射的辉光来判定远处的敌情。这是一种久经疆场以后练就出的直觉,若他想阻击,就必然不会放过这么一处无益的地形。
她大略如何也不会想到,冷香凝早在桑玥和郭紫仪产生争论的时候,就悄悄地换了一辆马车。慕容拓和荀义朗一起杀到底,捐躯了那么多血卫和枭卫,其目标不过是混合视听,让冷贵妃和苍鹤放松警戒罢了。
冷贵妃真是恶事做尽,连老天爷都要奖惩她了。
祭拜完历代先皇的牌位,云傲和皇嗣们退至一旁,苍鹤则走到祭坛正中心,开端施法。他拿出八卦盘,白净的指尖悄悄一划,一股浅紫色的荧光流泻而出,吵嘴两个卦眼忽明忽暗,漫天飞雪瞬息间在他周身缭绕出了一个红色旋涡,他的表面,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
世人循名誉去,只见桑玥安闲文雅地、行动沉稳地劈面而来。她内衬正红色绣百花长裙,腰束鎏金带,外穿新月白对襟华服,衣衿和宽袖开满瑰丽的红珊瑚,远了望去,那珊瑚似模糊汇成欲火凤凰之形,遨游于瑞雪顶峰。她未梳发髻,绕了一指牢固于脑后,缀红宝石华盛于额前,晶莹剔透的色采与穿着的华彩交相辉映,红光万丈。
荀义朗的眼底流转过一丝庞大之色:“那,香凝留下来,不回宫了,好不好?”
小腹传来剧痛,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要当了皇后,立了储君,来一出换子的戏码又如何?
冷香凝在思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荀义朗则是翻身上马,他的身后有着另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冷贵妃既然晓得冷香凝和荀义朗在一起,就必将会从荀府到祭坛的途中,派人截杀。为了安然起见,他护送空马车,慕容拓带冷香凝分开。
荀义朗心中一喜:“香凝,你……你舍不得我?”
祭坛在京都以东,三里以外,天气暗沉,路面积雪深厚,世人在行进的途中莫不都是谨慎翼翼。
多福海捡起奏折,谨慎翼翼地放回书桌上:“皇上,就连冷将军都打不过,也难怪别的将领了,那人,在胡国号称‘战神’,就跟畴前的姚将军一样,能与之对抗的,恐怕只要……”前面的名字他没说,毕竟他是个主子,怎能妄议朝政?
天没亮,大雪飘飘忽忽,纷繁扬扬,荀义朗为冷香凝撑着伞,两刻钟的路程,在他眼里却如白驹过隙,还没走够呢,就已到了绝顶。眼看就要跨出荀府,他俄然愣住了脚步,看向窝在他暖和的氅衣里、喜不自胜的人儿。
实在,子归真没把冷贵妃如何样,就是震了震她的紫河车,便是太医也查不出她脱手的陈迹。若换成平常妊妇,并无不当,但冷贵妃早有滑胎之兆,服用了无数的灵丹灵药才勉强保持了孩子的体征,她当然经不起任何的暗劲了。
不疾不徐地说完,她抬手,怀公公领着四名宫女,捧着厚厚几叠经文来到云傲的面前,随便一扫,那数量不下于上百本!
在她不知死活去扯桑玥的袖子时,人群里发作出了第二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他们没看错吧?郭紫仪竟然敢对桑玥拉拉扯扯?自打云澈的宴会上,单侧妃把桑玥跟瑶兮公主相提并论以后,世人还这就把她当作了大周境内第二个谁都不能惹的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