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父亲知不晓得,她已经断念了啊!
“好了,没有就没有罢,我晓得了,别喊叫了,吵得我耳朵疼。”
阴沉的天气暗淡暗的仿佛就要压下来普通,枯黄的树叶伴着北风打着旋儿自墙边儿滑落,沉寂的氛围里徒然间,短促的脚步声自远而近,仓促而来,只见一灰布粗衣的女子,手中提着一个木制食盒,缩着肩膀,脚下生风的推开大门,反手关上以后,转过身紧了紧本就薄弱的衣裳,朝动手心哈了声气儿,搓了搓手掌,待手指不再那般生硬,便有提上食盒,快步往西面儿偏屋里走去。
她欢畅的过了头,几乎忘了她的主子这些年愈发古怪的性子和能将人冻到骨子里的瘆人眼神儿,有多么的叫她心肝儿发颤,恐不能言了。
“主子,奴婢千万不敢生出贰心,主子是您的主子,天然要服侍您一辈子的,主子,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冤枉啊!”
“张口小侯爷,杜口小侯爷,你如果有了别的想头,便凭自个儿本领去,我这儿虽是落魄,却也容不得那起子贱人踩着我往上爬。”
“他呢?还是不肯来看我一眼么?”
这话可不是侍婢敢接的,她只能将身子伏的更低,忍着发颤的身子,死死扣着掌心,深深的陷进肉里,忍着心中惊骇。
但是,那跪坐蒲团上的女子此时倒是将挺得笔挺的背脊稍稍弯下来,身子一松坐在脚背上,缓缓的转过甚,安静无波的视野从小几上已经没了热烟的菜上略过,快速悄悄的一笑,视野移到低头恭谨的婢女那乌鸦鸦的发上,好似漫不经心道:
悲观的次数多了,她也就死了心,只能安循分分的等着她爹心软,将她放回家去的那一日。
蒲团上的女子,也就是温馨月,眼睛泛出一丝讽刺的亮光,嘴角噙着嘲笑,鄙夷不屑的盯着桌上的菜,心中尽是悲惨。
“现在,我竟是要靠着本身亲弟的善心恩赐,才气吃的这般好物,怎的?这都多少年了,爹娘竟还是不肯接我回家么?”
她都记不清在这枯静贫寒的家庙中待了多少日子,心下只记得自爹爹狠心弃她那日起,华服不再,珍宝不再,每日里更是只得青菜豆腐这般寡淡素菜熬着,连点儿荤腥都见不着。
但是,一每天,一年年,除了常常家人送来衣裳被服,或是吃用,却都是通过丫环的手,只她老是不能得见,那些刻薄的妇人们竟说,竟说,这是家庙里的端方——
但是,
因着徒然记起这些,侍婢神采更加恭敬,脑袋又往下头低了低,那架式,好似恨不得缩进脖子里,再教她那令人惊骇的主子看不见的好。
女子也不必旁人回应,她只忍不得满心肝火,将手中佛珠串子扭成麻花普通,脑海中满满都是对家中人对她薄待忽视的愤懑。
这是她温家的家庙,她爹当家的温家,这些该死的端方竟是全为着她这家主的女儿来的么?
鬼才信呢!
她的命已经这么痛苦,为甚么,一个个的都见不得她好?
袅袅升起的卷烟,恍惚了慈悲的观音像,那普度众生的眼眸也垂垂沉于烟雾中,仿若怜悯,又似冷酷,只高高在上的望着寒微若蝼蚁的那女子,淡然的看着她沉湎,沉湎
推开门,因着年代长远略显陈腐的门缝里,吱呀吱呀的声响跟着女子的行动响起,那种兹兹刺着耳膜的声响,愈发衬的此处寥寂灰败。
她哭过,闹过,怒声叱骂过,那些一脸刻薄相的老女人们,倒是只冷冷的看着她,由着他掀翻了桌子,碗碟菜食碎的满地都是,只在她精疲力尽的骂完后,将她拖到一间四周乌黑的斗室子里,锁了门窗,厉声喊叫,再不管其他,只每日里一碗净水,直到禁了三日,才放的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