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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是才把她从坪州接来。
他要光宗耀祖,他要出人头地。
孟云卿忽得莞尔,难怪要赶在节前,要避开旁人夜间入城,要走杂役过的小门入府。自始至终,他忌讳之事,向来都算计得全面细则不出忽略。
孟云卿指尖微滞。
旁人看来平步青云,她却晓得他从一个豪门学子,步步走到本日的艰苦。
而他口中的一世,仅长了不过六七年。
景城入京三载,从当初冷静无闻的从六品,一向做到本日的从三品。
孟云卿眉间微蹙。隐在袖间的手,将那枚素玉簪子攥得更紧。
侍卫低头,咽口水:“夜色已深,大人在等,莫要迟误了。”
马车缓缓停下,随行的侍卫上前谈判,灯火便从马车外透了出去。
苗条的羽睫颠覆,看不出半分情感。
秋棠替她宽下外袍,闭门退了出去。
孟云卿淡淡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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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棠不由看呆。
孟云卿转眸打量。
走得不是府邸正门。
孟云卿攥紧手心。
昏黄灯火后,仿佛死寂般的沉默,很久过后,才淡薄开口:“锦年,我娶妻了。”
纤指沾过白瓷盒子,胭脂轻染,腊梅的芳香便若波纹般丝丝泅开在唇畔间。
半夜入京,守城恭敬呼应,那里该是从三品的京官家眷当有的繁华?
“夫人,到了。”
“宋郎。”末端,一声轻唤,仿佛初见时,她明眸喜爱,却又波澜不惊。
孟云卿伸手掀起帘栊,饶是心中了然,映入视线的城廓恢弘大气,气势凌人,还是让她看得有些呆了。
邻近屋门,他脚下微滞。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咯吱”推开,身后响起的脚步声,熟谙又陌生。
可即便从最后的朴直不阿,变作厥后的摆布巴结,还是郁郁不得志。
京中落了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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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深闺妇人,即便一瞥,都可设想白日里城中的车水马龙,瑰丽繁华,更何况身处此中耳濡目染之人?
她缓缓回身,屏住呼吸,轻唤了句:“景城。”
锦年是她的闺名。
取义斑斓比年,福顺安康之意。
孟云卿尽收眼底,拢了拢衣衫,一步踏入。
屋外的婢女也不避讳,高低细心打量了她一番,才上前推开了房门。屋内浓浓的暖意传来,掺杂着芬芳芳香,让人神采舒缓。
当是有女仆人的。
耳畔还仿佛是当初,他欢天喜地掀起她头上喜帕,喜滋滋道:“锦年,本日你我结发为伉俪,我定会还你一世安稳。”
本日的马车仿佛行得特别慢,秋棠问过,车夫只道固然停雪了,路上还是结了厚厚冰层,谨慎些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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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豪华的摆置玲琅满目,透着逼人的贵气。
是存了心机刁难他,他公然错愕,怕是难寻得很啊。
半晌,幽幽垂眸。
马车停下来,孟云卿收起思路。
她蹙眉。
窗外,停歇了几日,空中又飘起了大雪,一株腊梅在北风萧瑟中摇摆,于满天的雪景里,甚是素净夺目。
先前她一向在马车中,他未曾见到。眼下,小门处的灯光固然暗淡了些,这等娇媚动听,便是峨眉微蹙着也直直勾民气魄。
她清楚喜好,却佯装不悦:“我不要簪子,我要腊梅做的胭脂。”
直至厥后偶尔机遇进京,受朝中官员看重,因而在京中一呆便是三年。
夫人生得极美,眸间秋水潋滟,不施粉黛亦是明丽动听。身姿曼妙,举手投足间不着润色都可扣民气弦。她看了都动心,何况男人。
亦不是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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