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绛的姐姐,卫珍儿,比卫绛大两岁,恰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纪。卫珍儿是云海洲上第一美人,想要娶她的男人都能填海了。不过卫绛晓得姐姐不喜好海,她一向想回陆地平原,嫁个仕进的当夫人。
好久没听到这粗暴浑厚的声音了,卫绛百感交集,笑中带哭,哭中带笑,令周遭的人摸不着脑筋。
念往昔,卫绛红了眼眶,当初连爹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见有人下船,她情不自禁跳下肩舆扒开人群冲到最前头。
卫二郎有些不甘心,他刚换了新袍子,竹纹宝蓝漳缎料,连丝褶皱都没有。他还特地修了面,用的是薄荷叶加龙涎香的脂膏。这身行头花了小半个时候,他可不是给小妹看的。
卫绛坐在镜前打量,镜中人有着枯草似的头发、黑重的眼圈、瘦成柴的身板。
卫绛使出小儿性子,两脚摆布来回跺,急得似要哭,她晓得这招对娘亲定是管用。
“好了!”
就在这一时候,卫绛面前俄然多了片鸦青色,色深如黑夜,吸走统统亮光,刹时打散了她的欣喜。她不由抖颤了下,迟缓且生硬地移过目光,盯着这片墨色、盯着上边的银丝云纹。
耳后响起卫二郎的笑声。
卫千总一时半会儿没认出她,粗眉拧成告终,他把头今后仰了几寸,低眸看到黄干的头发以及肥胖的小身板,这才欣喜地说道:“本来是阿绛啊,你如何会来这儿?”
卫珍儿看她能跑能跳,先是一怔,缓过神后不免欢畅起来。她抿嘴莞尔,笑不露齿,再高兴也就是这般娴雅姿势。
“阿绛的病好了?”
卫绛翻他个明白眼,慢条斯理来了句:“如果你不送我去,我就奉告王婶女儿,你与张家玉梅有一腿,另有花楼的怜娘、茶叶铺的芳丫头,悦来酒楼的……”
垂垂地,卫绛恨起这副不争气的身躯,她晓得若想帮卫家摆脱厄运,以这般身子骨定是不可的,她得想体例好起来。
看娘亲红光满面,卫绛就猜大抵是为了姐姐的婚事。
卫绛见到她欢畅,赶紧回身投入她的怀里,甜腻腻地唤了声:“姐~~”
卫二郎叹着气上了马,心不甘情不肯护送小妹去船埠,刚到那儿,就听到一阵降落的号角声。
他问卫二郎。卫二郎点点头。
兵与贼、官与盗,水火不容,但在这浑沌六合里,又极其奥妙地连累、胶葛。
卫绛很心疼,这吕剑所产的青椰酒宝贵呢,的确就拿钱往外洒,而那条船上不知有多少头白眼狼。
常师爷曾说过,还魂草是仙草,能包治百病,但也是魔草,会折人寿命。用得好,人就好了,用不好呀就一命呜呼,不过到最后都是个死。
常师爷是个老光棍,一辈子没结婚,更别提子嗣。宿世他一向把卫绛当孙女,疼她疼到心肝儿里。
眼下家人都活得好,心中似有块蜜正在渐渐化开,甜得她直想笑。
不知是大道公显灵,还是改了风水,小卫绛的身子竟然一天一天好了起来,她再也不咳血了,饭量也比以往大。眼看小女神采越来越好,李氏整日烧香拜神,谢天谢地。
听了这话,卫绛收起泪,分开卫千总怀里时,她已然换了张光辉笑容。卫千总看她神采比之前好了,模样也比之前精力些,愁眉刹时伸展。
卫绛决定去找常师爷。
“娘让我去吧,你看我的身子好了,也不咳嗽了。好久没见爹爹,你就让我去吧。”
卫绛本想奉告常师爷本相,求他给她还魂草服用,但细细考虑,依常师爷的脾气定不会铤而走险。
卫绛侧首偶然间看到了卫珍儿,她梳着双环髻,颈上挂着点翠垂珠缨络,下船时,鹅黄襦裙顶风微扬,道不尽的窈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