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抬手将狼藉的青丝束起,可缠头锦不听话,三番四次从她发颤的指尖滑走。
乌黑中,安然收回一声兽似地哀嚎,大呼着:“你骗我!!!”
安然欲语还休,吞吞吐吐,他俄然又变成卫绛所熟知的安然,诚恳灵巧的安然。
不能急、不能慌,她应当会留他一点蛛丝马迹……
细细想来,上一世,安然无端失落并非没来由,他定抛弃“安然”这个身份,招来官兵灭去卫家。
“做不到是吗?做不到,你又何德何能要我?我能对你无保存,那你呢?”
他的内力不比墨华差,乃至还高出几分。
安然完整卸“妆”,摘下了埋没十年的面具,这张面具会喜、会悲;会气、会愁;唯独没有“恨”。
“我……”
“那就好。”话音刚落,墨华顺手拔去插在门框上的烟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安然刺去。
“没。”
“噗”地一声,火亮光起。墨华蓦地呈现在库房门口,他身着墨袍,手掌一盏灯笼,如同鬼域道上的带路人,诡异得阴沉。
卫绛只想脱身,她咬牙狠下心,把剑扎入安然肩头。他蓦地停下行动,骇怪地看看这柄剑,再看看她,眼中的震惊不言而喻。
安然的手被烟杆刺了归去,几番摸索,他均输墨华一招。安然气极废弛,干脆踢掉灯笼。灯内小烛落入酒中,燃起熊熊大火,他仿佛想与墨华同归于尽。
“安然。”
火势越来越大,几近要烧毁全部库房。墨华急中生智,赶紧打翻立在角落里的大水桶。“滋滋”地一阵响,火赛过火舌,而刚才躺在地上的安然却不见踪迹。
“你是林常鸿的人,你竟然骗了我们这么久。我如何都没想到,害我百口的人会是你!”
“哎呀!走水了!快来人!”
安然看看手中之物,本来是墨华的烟杆儿,铜烟锅子正燃着烟丝,白烟袅袅。他拧眉,似有讨厌,但是甩手一掷,这烟杆竟直直刺入门框,且入木三分。
“我不会害你……想害你们卫家的人,是他!”
卫绛摇点头,睁大眼睛,噙着泪,深吸一口气。
安然转头看到他,无辜的脸垂垂变了样,澄彻的眸阴冷狠厉,喜好下垂的眉脚成心偶然地微挑。
卫绛低声轻唤,悄悄将乱绪理顺。
安然怔目而视,清澈无辜的眼悄悄滴下一滴泪。他像似不感觉痛,麻痹地拔出那柄短剑。热腾腾的鲜血溅在卫绛脸颊上,烫疼了她的心。她低头不敢看他,用力尽力将他推倒,而后夺走那柄剑,打碎悬于顶上六角玻璃灯。
卫绛目光迷离,神思狼藉,墨华蹲身,两手扶上她的肩,寂然地盯着她的双眼,道:“刚才的事临时当没产生,等会儿你还要去喝郑老爷子的寿酒,席间不能被人看出马脚。我晓得你能做到。”
她被安然纯良的模样骗了,不但单是她,另有卫家,他们被他骗了整整十年。
摆布环顾,狭小的舱道内每间舱室一模一样,刚才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
墨华心如刀绞,却不透露分毫,他必须比她更固执,才气撑得住接下来的场面。
卫绛不语,她起家走到海边,掬起海水洗了把脸,再以湿手服贴住碎发。
说罢,他又伸脱手,眉微蹙,暴露不幸模样。
话末,他降落了音色,好似随口一说,不露涓滴怒恨。
卫绛惊骇,她不由自主蜷紧身子,恨不得能钻入船面的裂缝里。
墨华喧宾夺主,拉过墨缎咬在嘴上,而后掌起她长发谙练绾出圆髻,再以蝶钗固牢。
卫绛把统统力量用在手指上,挑剑出鞘,然后她握上剑刃,割破手掌,好让本身从昏沉中疼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