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月无光,暗得有些压抑。卫绛被这闷热气候弄得不舒畅,洗漱后便睡下了,灭灯前特地叮咛丫环们别入房服侍,闺门一关,房里便动静全无。
墨华怎肯罢休,紧随厥后,脚法如踏云,在半空硬生生地把林采晏踹了下去。
卫千总虽是一方霸主,但他毕竟是舶商,比起达官权贵差了很多,更别说交友王爷此类的人物。
林采晏用劲过猛,不知不觉招与招之间略有混乱,墨华看准这一丝马脚,手化作蛇头猛击上林采晏胸口,再变出一掌拍在他腹间。
卫珍儿一眼就相中林采晏,可相互身份太差异,她又怎敢痴心妄图?怎料这位贤王三公子好巧不巧地落到她房里。
本来林常鸿是受当今圣上旨意前来招安,而卫千总却不肯给他面子,语气极其冷酷。墨华与卫绛面面相觑,心机迷惑:这云海洲这么多人,为何他恰好要找上卫千总?莫非就是因为旧了解?
卫珍儿吓得后退,正欲扯开嗓子叫人,却听这黑衣人说:“卫女人,且慢。”
卫绛内心五味杂陈,没想爹娘与林常鸿有这么一段过往,她细细咀嚼林常鸿的话,不由感觉难堪,但是内心又很猎奇,想晓得当年爹爹与他,另有娘亲到底产生过甚么事,为何林常鸿贵为贤王,而爹爹却落草为寇。
林采晏咳得满脸通红,哪还说得了话。卫珍儿见状也不再问,先将他扶到榻上,再端来净水替他擦身。
“阿绛,我返来了……”
卫珍儿身披薄袍,一手持灯,一手紧抓襟口。她拿灯往地上晃,瞥见一个黑衣人躲在墙角,他像是受伤了,呼吸极其沉重,听外边保卫在叫唤,她便猜出此人不善。
林采晏不自发地拔出袖里剑,舞出几个平花与那银光比武。他工夫根柢本就不弱,再加上一年多好学苦练,更是长进很多,几招虚晃,几招实,竟然避开暗中人偷袭,一个鱼跃,跳窗逃去。
蓦地,他将碎泥一洒,足尖轻点跃入内院,熟门熟路往卫绛内室而去。前次遭贼,卫绛已换房,但是逃不过他的法眼,不消半晌,他就找到了。
啊?!卫绛听完他俩对话,差点叫出声,还好墨华眼明手快捂上她的嘴,这才没有露馅,但是这纤细非常仿佛轰动了堂中人,墨华发觉不妙,赶紧揽住她身子飞身跃下,然后躲至暗处。
出了门,那几辆牛车还在,小虫围着牛飞舞,而后落在“喜”字红封上。这是林常鸿送的礼,卫千总不收,它们便高耸地立在卫家门前像是在等仆人。待夜幕来临,牛车仍停在卫府门前,无人认领。
林采晏已疼得眼冒金星,坐在地上连连喘气,他想杀人灭口,成果连短剑都提不起来。
卫珍儿垂眸,内疚含笑,正欲开口,林采晏又狂咳起来,声声带血,看着叫人揪心。卫珍儿忙替他抚背顺气,而后又拿了几粒拯救丸给他服用。
屋中人持灯走来,一步一灯极其谨慎,待人走近,林采晏方才看清是卫珍儿。
情急之下,林采晏慌不择路逃到一处院中,见窗户半掩,他就爬了出来,怎料下脚不稳,不谨慎踢翻园凳,闹出颇大的动静。
卫家的人多少会点工夫,以是卫珍儿房里也存有几瓶灵丹灵药以备不时之需。林采晏吃过她给的两粒散瘀丸后,气味垂垂顺畅,随后,他极其勉强地扯起一笑,道:“多谢女人了。”
卫绛不敢问,听爹爹刚才的口气就晓得此事是他大忌,她更不成能去问娘亲,娘正生着病,万一触到她痛脚,岂不是雪上加霜?沉思熟虑以后,卫绛只好当不知此事,拉着墨华要走。
他声音沙哑降落,但卫珍儿感觉耳熟,她再次持灯细照,黑衣人已把面罩摘去了,暗淡中,他惨白的脸如同纸糊面具,嘴角正不竭淌出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