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方才散了宴会,武后便摆驾去了李令月的寝宫。
上官婉儿惊得昂首看她,李令月的脸上和顺与果断并存,看着竭诚非常,非常戳上官婉儿的心窝。上官婉儿禁不住勾了嘴角,轻笑,“公主……”
上官婉儿不晓得这事,可只听李令月这话,她的眼眶便不由微微红了起来,头稍稍垂下,她沉默着,似是在思忖些甚么,终究摇了点头,“阿月……”
“这……你看看就晓得了。”李令月还是笑着,笑容里却带上了一丝奉迎,算上上辈子她熟谙婉儿也有个三十多年了,婉儿的性子她晓得,明显内心都烦闷到不可了,恰好还不说出来,喜好本身憋着,害人害己。幸亏她多活了一世,不然面前这个小娘子还不定要品苦水品到甚么时候呢。
李令月倒是涩然一笑,屈膝拜了下去,“阿娘,婉儿是个好女人,我们并未做些越礼的事。只是女儿对婉儿早已情深,女儿不肯负她,请阿娘成全!”
武后听罢,当即对屋内服侍的宫婢斥道:“你们是如何服侍公主的?”
武后哼了声,似是仍有些不满,“罚你们这个月的俸禄。退下吧。”
公主已如许说了,宫婢们自是又纷繁跪下,向她称谢。她们暗自感慨着本身跟了个好主子,脸上皆不由闪现出了高兴。
薛绍已是畴昔式,她上辈子将婉儿伤成那样,这辈子又怎好再负她。更何况薛家同她母亲早有芥蒂,即便薛绍是个好的,但他的兄长必然还会在武后即位后反她。到时候结局还是一样,薛绍不得好死,薛家被灭满门。与其如许,她还不如从现在便不再理睬他,放他另觅才子。如许,于他于己皆好。
宫婢被武后的威仪骇住,纷繁跪下请罪。
李令月扫了眼厅堂,发觉武后并未带婉儿一起,内心模糊有些绝望,她扯了扯嘴角,衰弱地咳了声,“许是克日天凉,女儿穿得少了,吹了夜风,受了些凉。”
“这……多谢公主!只是我等确切照顾不周……”宫婢们见公主如许体贴,内心都有些动容。
李令月看向母亲,轻摇了点头,“阿娘,不怪她们,是女儿本身不谨慎。”
“婉儿。”李令月堆着笑凑了畴昔,身子还微微垂着。
李令月躺在榻上,看向侍立一旁的宫婢们,带着几分歉意道:“真对不住,扣了你们一个月的俸禄。如许吧,你们这月的俸禄便算在我身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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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眉头一蹙,直盯着李令月的眸子问:“你对婉儿,莫非已经……”话语顿住,武后不忍再说。
风寒让李令月的头有些发晕,武后一向无言,李令月便就如许伏地跪着,借着病态,她晃了晃身子,轻咳两声,带着病态祈求地望向武后,又唤了声,“阿娘。”
见了承平公主的悔过书,上官小娘子当然不再品苦水,眼下她正低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悔过书。李令月的悔过书虽则满满一页,但却并非对付,字字句句皆似发自肺腑,看着情真意切。倒还真是可贵。
武后蹙了蹙眉,扶着她坐到了榻上,打量着她道:“如何又抱病了?是那里不舒畅?”
实在,这还真是李令月第一次写悔过书,虽是有些折颜面,但如果面前人能欢乐,这又算得了甚么呢?上辈子欠她太多,这辈子只要她欢乐便好。眉眼悄悄弯着,李令月看着上官婉儿轻勾的嘴角,忽又摆出一副待着老夫子措置的门生模样,忐忑不安。
想要说下去的话,俄然被她截在口里,她本想说不让李令月和薛绍进一步靠近,但忆起武后这些日子的行动,再加上李治对武后的叮咛,她倏然明白过来,就算李令月反面薛绍在一起,今后也是会和别的小郎君结婚的。阿月是公主,她的婚事由二圣做主,即便本身不肯,又有甚么体例呢?她太强大,在二圣面前底子说不上甚么话。权力看起来还真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