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温怀义用哭腔控告着,“方才小僧见着公主,便向公主意礼,哪想公主却不理睬,还让侍从惊了我的马。小僧一时不慎颠仆了地上,这才……这才害得腿坡了。”
李令月迈了步子,只是没走几步,便见着上官婉儿迎了过来,她抬高声音,笑着唤了声,“婉儿。”上官婉儿螓首微颔,凑到她身边搀扶着拾阶而上。
武太后没有及时回声,待到手上文书批阅结束后,方才抬开端,笑着招她过来,“阿月来了,身子可还好?”
一个月后,武承嗣于朝堂之上同太后庆祝,宣称洛水现神石,石身刻了“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个大字,但愿太后答允天意即位为帝。朝中一时沸腾,虽对石块由来心知肚明,但被苛吏压抑好久的大臣们,开口时却也只敢表示:天意如此,但愿太后适应天意,诸如此类。
※
温怀义瞠目,若之前他对李令月只要些不满,此时便已升为痛恨。他回嘴道:“太后!”
她垂眸看了看本身藏在襦裙下略有些隆起的小腹,忽而发觉经此一事,竟是对亲情看得更淡了些。撤除李贤的两个儿子被人诬告险遭鞭杀时,用卜卦将二人改成放逐外,其他那些本就冷淡的宗族罹难,她都置若罔闻。
又过了两个月,被运气女神眷顾的温怀义终究“班师”返来。武太后站在天津桥上亲身驱逐这位为大唐立下功劳的重臣,嘉奖不吝并当场赐了他一个正三品的左武卫大将军,加封梁国公,恩宠非常,令人羡慕。事罢,武太后更是以与温师切磋佛法为由,将他请进了宫。
“太后……”温怀义不依不饶。武太后却懒得同他再言语,只哄道:“你腿如果不好,如何帮我盯住明堂事件。我另有事同公主筹议,你先退下吧。”
改朝换代,捐躯在所不免。李氏宗族是武太后即位前的绊脚石,武太后在对方发难之前先发制人,没甚么好诘问的。天下本就残暴。至于阿谁起初为他避过一劫的男人,李令月只但愿他的兄长念在夫人未去的面上,不要再这么义愤填膺,自不量力地害人害己。这一次她不会再为薛绍做些甚么了,他们两人早已无交集,她仁至义尽,此时只想谋取大业,用她的一颗心好好赔偿婉儿。
李令月嗤然,上官婉儿倒是悄悄挪了身子,趁无人重视,将案边的笔置到了地上,因着地上铺有毛毯,笔落地无声倒是没有人发觉。
李令月撇了撇嘴,探脱手想要小小地挖一口,哪想调羹刚畴昔就又被上官婉儿给夺了过来。这下李令月完整不依了,“婉儿!”
女儿不开口,武太后就又将目光放到了温怀义身上,她挑起对方的脸问:“怀义,你是说公主欺负你了?”
※
这来由倒真是风趣。李令月听得哑然,再观武太后却也是一副无可何如的模样,她瞧了瞧温怀义的腿,道:“想来是公主怀有身孕,性子不好,你便多担待些。去太医署寻小我看看,这事儿便畴昔了。”
一时候,大唐内仅剩李家宗亲愤激谩骂,却也不过是躲在家里。武太后此次的举止比废李显时更加较着,兼之她先前多番借苛吏之手撤除李氏族人,各种行动更是令李家人惶恐不安。一方是忐忑过余生,一方是抵挡争光亮,两方决定,李家人踌躇彷徨,只得临时将一腔热血压下,只待苗头鼓起,便随之扑灭。
步撵缓缓行着,斯须便至了洛阳宫。在应天门口,她瞧见武承嗣两兄弟正上赶着帮温怀义牵马,神情专注倒是连她都未发觉,不由得嗤了一声。正待放下帷帐向内前行,她却闻声温怀义同她打了声号召,姿势随便,竟是没有一丝的尊敬,倒更像是长辈号召,等着她来施礼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