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事，冷不防俄然间，袁宝镇侧过甚来，他是宦海中人，多有城府，现在不笑了，一双眼睛闪动着摄人的精光，实在吓人，竟是将禾晏逮了个正着。
禾晏轻咳一声，“我被娘舅的风韵所惊，一时走神罢了。”
袁宝镇虽畴昔听过肖珏的名声，与他打过照面，但这般真正坐下来扳谈还是第一次。是以，也才头一回真正领教了这位少年杀将的桀骜不驯。难怪当年杀赵诺，谁说都不顶用，光是和这位少爷坐下来发言，便已经身心俱疲。
她伸筷子，夹了一块点心。这是孙祥福的家宴，大抵孙祥福还没胆量在这内里下毒，禾晏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肖珏冷酷的嗓音落进她耳中：“好都雅路。”
正在这时，映月已经停下脚步，冲里头道：“老爷，肖都督与程公子到了。”
肖珏看了一眼袁宝镇，没有答复他的题目，反而笑了，他反问道：“袁御史觉得，我是为何？”
“你看我做甚么，”肖少爷嘴角勾着，声音低低，落到禾晏耳中，“谨慎露馅。”
这话袁宝镇没法接。
或许，向来都没有过。
肖珏：“何事？”
比及了堂厅，宴席已经设好，四周罚设矮长席，禾晏挨着肖珏坐了下来。中间堂厅处空着的处所，约莫是为了接下来的歌舞。禾晏实在不大明白，何故如许的宴会，中间都要请貌美女人来歌舞扫兴？须知真正的大师，才不屑与此道。
等孙凌走后，孙祥福便道：“肖都督请坐，程公子也请坐，等天气再晚一点，府中设有歌舞，到时候再一同入宴赏舞。”
但孙祥福毕竟不是真正的大师。
将这一出“知县少爷负荆请罪”的戏码唱完，孙凌就回屋去了。据他爹说，前次孙凌回家后还受了一顿家法，沉痾一场，下不得床，本日是撑着身子过来给肖珏请罪。现在罪请完了，还得回床上躺着。
袁宝镇本就是为了寻个话头，当然也不会在乎肖珏的态度。他拿起桌上的酒盏，笑道：“我一向不明白，凉州苦寒之地，肖都督在朔京好过此处多矣，何故会来凉州驻守？”
“袁御史体贴的，恐怕不止凉州新兵，”肖珏慢悠悠道：“南府兵，九旗营，不如也一道体贴体贴？”
现在官员们赴宴，还时髦随时给对方塞美人的？是不是有病？禾晏正感到匪夷所思，就闻声孙祥福又笑道：“映月，那你去服侍肖都督吧。”
这宴上的埋没的玄机，早就该如此开阔荡的摆在台面上！
氛围顿时凝固了，孙祥福一句话都不敢说，夹着尾巴做人。袁宝镇的笑容也几乎对峙不下去，禾晏侧头看着肖珏，内心头忍不住给肖珏叫了一声好。
禾晏的身边也有个婢子，正为她布菜，她抬开端，见袁宝镇坐在她的侧劈面，身后布菜的却不是婢子，而是个侍卫模样的人。
禾晏：“……”
她又侧头去看肖珏。不得不说，常日里肖珏冷着一张脸，这也不可，那也不可，一到宴席上，倦懒的坐着，便少了几分冷酷，骨子里的几分闲散，全被勾画出来。禾晏倏而想起，此人本就是都城中真正的少爷，少时也曾如此本日赴酒会，明日宴良宵，公子做派实足十，如此，宴席中的他，顿时就有了少时肖家小少爷的影子。
袁宝镇也是个短长人，面上笑容涓滴稳定，立即用起来宦海中大家必备的才气，说大话，他道：“我想都督定是担忧新兵难带，换了旁的将领一定能带好，都督向来不惧艰苦，才主动请缨来凉州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