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青人便温文尔雅的冲她一笑:“费事了。”
恰是花游仙。
此话一出,肖珏蓦地抬眸,“你说甚么?”
花游仙与王生,也的确过了一阵子恩爱调和的日子,这是在到扬州之前。
肖珏:“随他。”
“楼上有空的屋子,”采莲道:“不如先将他们送去楼上歇息一阵,奴家让女人们煮些醒酒汤煨着,醒来后能够直接喝。”
在演武场上、刀光剑影中的飞扬萧洒,和在平常世俗,情面油滑中的寒微谨慎,构成了光鲜的对比。这是一个冲突的人,恰好这点冲突,就让她显得格外惹人重视。
禾晏睡得朦昏黄胧的,下认识的将肖珏的手拍掉,持续好眠。肖珏顿了一刻,弯下腰,将禾晏抱了起来。
与此同时,王生对花游仙的态度也有所窜改了。天长日久,对花游仙的沉沦垂垂被府中各种琐事带来的沉闷替代。王生在某一次王夫人告状的时候,滋长出一个“如果当初娶的不是花游仙就好了”的动机。
花游仙双手扶着凉亭里的雕栏,看着远处,晴月当空,遍洒银霜。她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再碰到小少爷们,本日奴家真的很欢畅,倘若丁妈妈还在,她也会一样欢畅的。”
“你想多了,王公子,”花游仙浅浅勾唇,只是凤眸里,再无当年情义,“我的意义是,和离。”
“你为甚么和离?”肖珏问。
当年世人替花游仙赶走了童丘石,拿回了身契后,花游仙便跟着王生去了扬州。丁妈妈和入云楼的姐妹们即使万般不舍,却也但愿花游仙能得两人相守,幸运平生。
“不说奴家了。”花游仙笑笑,换了话头,“小少爷呢,您身边的这个女人,就是当年阿谁小女人吗?”
青年没有看她,只看着凉亭之下,街道上模糊流转的星点灯火,漫不经心的问。
……
女子双手悄悄抚过眼角,她仍然仙颜,可到底不似畴前了。因年青而恐惧的女人从未想过,这爱真的就如此长久,乃至于当年的挣扎与对峙,都显得格外好笑。
“你!”王生怒极,“莫非想要胶葛我不成?”
……
“小少爷们都已经各自送回房中歇息了。”花游仙调皮的一笑,“肖少爷放心,女人们都没敢进房里,服侍的都是小厮。”
顿了顿,他将窗户掩上,关好门,重新出去了。
外头的风月风凉,阁楼凉亭里,似是旧时风景。
燕贺将酒坛虚虚一握,神采通红,说话已经含混不清。花游仙笑道:“燕将军是喝醉了。”
天下没有坳得过后代的父母,王夫民气疼儿子,到最后也败下阵来,承诺同意花游仙进门。但不得对外称花游仙的身份,只说是远方亲戚投奔来的表妹。扬州街坊四邻不知此中弯弯道道,只当是真的。花游仙便这么进了王家的门。
禾晏现在的酒量比杨铭之还要不如,蔷薇露固然清甜,到底也是掺了酒,喝了几杯,就感觉困意袭来,不知何时便感觉头重脚轻,一头趴在桌上,睡得苦涩。
他们家的儿子,如果娶一个花楼女子,只怕会成为扬州城的笑话。花游仙自知身份卑贱,不想与王生难堪,见对方态度果断,既尴尬又悲伤,就与王生说,不若就此分离。
肖珏点头。
过了一会儿,花游仙笑起来:“还能为甚么?天然因为所得非所愿,”她感喟了一声,“小少爷们,奴家当年也与你们一样,觉得只要赶走恶人,就是团聚完竣。殊不知,大家间有各种百般困难险阻,恶人作梗,不过是此中最简朴的一种罢了。”
“活到现在,只怕你们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拉过,第一个吻都还留着。”
“你懂个屁!”燕贺醉醺醺的骂他,“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