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用刀剑伤她,不会在她身上留下证据的陈迹。
禾晏已经瞎了,可她还能以一当十,一脚踢开面前的保护,仿佛要从这阴沉的宅院中冲破重围,驾马归去,无人可拦。
禾晏想昂首,“啪”的一声,膝盖传来剧痛,身后的人重重击打在她的腿上,她双腿一软,险险要跪,可下一刻,背上又挨了一拳。
“前几日替您看眼睛的大夫把过脉,您是有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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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甚么?”贺好像皱眉问道。
但她也很奇特,她不是称职的主母,在府里更像是一个安排。禁止不了贺氏邀宠,一个瞎子对贺氏也没有威胁,贺氏没需求,也没来由对于她。
丫环望着面前的年青女子,许家是书香家世,女子打扮皆是清雅风骚,许大奶奶也是一样,只是碧青的羽纱缎衫穿在她身上,总有种格格不入的吝啬。实在许大奶奶长得很都雅,五官清楚而豪气,一双眼睛如被洗净了的湖水,澄彻而悠远……可惜是个瞎子。
禾晏说不出话来。
禾晏嘴角的笑包庇没下来,她问:“可惜甚么?”
她,想回家。
“一群蠢货,趁现在!”贺好像急道。
贺好像嘲笑一声:“死光临头还嘴硬,来人――”
但是倏而,她就如中箭的大雁,从半空中跌落,吐出的血溅在草丛里,如星星点点野花。
有人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怪她?
禾晏愣在原地。
贺好像抚了抚鬓边的发簪,那是许之恒昨日送她的,俄然又想起面前的人看不见,遂有几分遗憾的收回击,道:“夫人,您有身了。”
柳枝,是能够成为兵器的。柔且韧,如同女子的手。清楚是轻飘飘的枝丫,上面还带着重生的嫩芽,就像是绣着花的宝剑,便能将敌手的刀拂开。
半晌后,女子的声声响起,“夫人好耳力。”
禾晏厉声道:“贺氏,你大胆!”
她柳眉倒竖,目光如刀,虽是瞎子,却神采摄人,贺好像一刹时也汗毛直起。不过半晌,她稳了稳心神,只道:“这可不是我一人说的,禾将军。”
大抵瞎的太早了,乃至于她连许之恒现在的样貌也记不大清了。能记起的,是十四岁的时候瞥见的许之恒,一身青衣的少年笑容温暖的对她伸脱手,现在的许之恒是不会对她伸脱手的。固然他也待她暖和有礼,但是模糊隔着的一层甚么,禾晏能感受出来。
禾晏走到了院子水池的凉亭里。
怪她不该为了家属好处顶替禾如非的身份?怪她不该痴迷技艺学成当兵?怪她不该在疆场上蹈锋饮血,杀敌致果?还是怪她不该亲得陛下御封飞鸿将军,让禾如非领了她的功劳?
“何事?”
不过都城许氏,绸缎买卖充满天下,一房瓦片最多九牛一毛。许大人乃当今太子太傅,育下二子,宗子许之恒单特孤单,年纪悄悄已是翰林学士,都城大家奖饰。许之恒亦有妻室,十八岁时,娶了武将禾家二爷的嫡女禾晏。禾家大爷家的嫡宗子禾如非乃当今陛下御封飞鸿将军,一文一武联婚,也算门当户对。
禾将军三个字一出,禾晏头皮一麻,她问:“你晓得甚么?”
禾晏问道:“小蝶?”
胸口翻滚起奇妙的感受,多年的直觉令她下认识的做出防备的姿式。贺氏一贯温婉小意,与她在府里也没说过几句话,俄然的前来,这般隐含对劲的语气,禾晏感到不安。
“来人啊,夫人溺水了――”
都城许氏的宅子,房顶瓦片被雨水洗的透亮,显出一层匀净的光彩。这是从云洲运来的半月瓦,传闻有月时,月光照上房顶,似萤火栖住,这瓦烧制工艺庞大,代价也不简朴,满满一屋顶瓦片,便是平常人家数十载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