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日,霜娥上门来看望如姒,拿了几个精绣的荷包:“大表姐,传闻你的婚事差未几了,我也没甚么好东西能相送,就只要这点小东西,还望表姐不嫌弃。”
灵芝又弥补道:“她们先前还不信呢,问了我好几次,将来的姑爷是不是真的住在百福巷,连邱妈妈都问过呢。不过双莺姐姐说了,非论将来姑爷家如何样,女人如果不嫌弃,她老是情愿服侍女人的。”
本来到处装点香包绣囊、精美玩器的如姝内室现在也清素简朴,跟如姒之前脆弱落魄之时的月露居倒有几分类似。如姝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颊通红,柔弱的身形还没长开,挨打禁足的这些日子又更瘦了几分,再发热抱病就更显得小小的身材伶仃蕉萃。额角脸颊、脖颈手臂,都还能瞥见当初濮雒暴怒之时戒尺痛打的瘀痕。
两人相对沉默了半晌,如姒刚要开口欣喜霜娥,便听霜娥先温言道:“大表姐,传闻你将来的夫家不甚余裕,你内心也别太在乎了。陈捕头品德那样好,将来日子老是会渐渐好起来的。”
霜娥面上一红,便低下头:“多谢大表姐,只是如许的事情,到底还是看命。便是有好人,也未见得有阿谁缘分。”
“大姐姐来了。”如姝勉强浮起一丝笑,声音还是衰弱的很,“请坐。”
程郎中年过五旬,给年方十二的如姝诊治倒也没那么多顾忌,摆布手都诊脉了两次以后又看了看她手臂上的伤痕,才带了些不满望向池氏:“夫人,这话原不该我说。但府上的女人年纪如许小,如何能下如许的重手?”点头叹了口气,才落笔开了方剂。
池氏和如妍都守在如姝床前,瞥见如姒跟着郎中一起过来目光都闪了闪,但还是客客气气道了谢。如姒含混应了,心道本身将来最好不要悔怨才好。
如姒不由叹了口气,晓得这也是真相。暨阳池家的家底平平,将朱圭翠柳等人送进京里,固然也是给他们带了些钱,但毕竟还是想抱濮雒和池氏大腿的意义。翠柳这个嫡女约莫能有个一千两摆布的嫁奁,霜娥只怕也就一二百两。若在暨阳府乃至是再小的州县当中,七品小官的庶出女儿,如许陪嫁也不会叫人说嘴。但在天子脚下的盛都城中,一二百两也就是高门大户发嫁大丫环的钱了。宿世里霜娥就拖了好久没找到合适的婚事,终究以给陆懋做妾告终。这一辈子池氏景象如此,只怕霜娥的婚事会更难些。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如姒起家告别,回月露居的路上不由反几次复地想,本身和采菀算是重生又重生,买四送一穿越的复合型折腾套餐,那如姝呢?会不会也有甚么变故?俗话说掉下山崖必有宝藏,那绝地病愈是不是也会回魂惊梦?
霜娥勉强弯一弯唇:“大表姐的情意,我是感激的。只是说到底,我将来如何,还是要姑母和嫡姐她们说了算。如果多跟大表姐来往,嫡姐内心怕是不痛快。”
如姒细心回想,仿佛还记得宿世这个时候的如妍是怎生模样。窈窕的少女身穿大红哔叽披风,兜帽和领口的绒绒兔毛洁白如雪,映托着如妍清艳高傲的俏脸,在夏季里仿佛一朵光辉盛放的红梅花。当时怯懦病弱的如姒披着一袭半新不旧的浅蓝棉袍,遥遥看着欢笑着登车而去的如妍与如姝沉默了一回,随即黯然回身,由采菀扶着回到朴实清冷的月露居歇息。
霜娥一惊,连连推让了几番,终究还是的没有拗过如姒,便面红含泪的收了,又吃了一盏茶,告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