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青无法，谨慎扶过顾元微，如珠顿时掉队了半步，与如宝一同跟从在后。
“臣，臣惶恐......”伏在地上的人，佝偻着腰，死力压抑着几欲颤栗的身子，深紫色金线刺绣的超品大员官袍，没法带给她涓滴底气，“若非千真万确，臣......臣断不敢上禀天听。”
“是。”
乔暮阳伸手，欲帮顾元微抚正稍有倾斜的狐裘领子，却被顾元微一手挡了开去。
“老爷，我们出来吧，外头天寒。这几日您劳累过分，身子也要把稳着。”
如珠及时上前，为顾元微理正裘领，又谨慎翼翼地为其拢了拢，这才扶着顾元微，往缀锦院内走去。
乔暮阳讷讷缩回击，信手低眉，亦步亦趋地跟在背面。
光阴终归是公允的，即便这双手属于这人间至尊至贵之人，它还是给她留下了陈迹，皮肤微显败坏，青筋如同古树盘根不甘深埋土下，苍劲地横起。
怀青并不晓得，当时这对父女说了些甚么，只知蜜斯真是把老爷的肝火十足都给浇熄了，竟然连要少夫郎立端方的事，也不再提了。
明黄粲然的裙角，在那大员余光中一闪而逝。
间隔临江府千里之遥，位于大锦广漠国土心脏位置的宝城，便是大锦王朝的都城。
“甚么，他不是......莫非是那晚的......”怀青俄然噤声，那晚那种景象，此人竟然还能记得把这东西收起来，在出嫁之时带入府内，此人......
顾府一扫几日前的沉寂、暗澹，府内到处是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来往做事的奴婢们，边走边谈笑着。
“嗯......朕记得十五年前，你亦如此信誓旦旦地对朕说，绝无漏网之鱼。”
“老爷，这盒子......”
“是微儿让他收着的。”
沈墨说着说着倒是急红了眼，“你真是想要了爹爹的命么？”
两位身着淡青色棉袍的小侍人先挑起背面的轿帘，把轿内的乔暮阳迎了出来。
“侯爷，陛下走了，主子扶您起来？”御书房的大管事邓忠德搀扶起趴在地上久久未起家的杜士彬，扶了几次，才把人扶了起来。
顾元微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怀青叔，这你就错了，我但是特地来给父亲灭火的。”
顾元微却笑道，“怀青叔，您别瞪他们了，他们可做不了我的主。”
两座红绸软轿，一前一后落在缀锦院门口。
“不消了。”顾元微说着，便抢先跨过门槛，用着统统人都听获得的声音，边走边道，“北风醒脑，我看这处所挺好。”末端，还冷冷地哼了声。
两个年青的小侍人相互吐吐舌头，缩了缩脖子，疾步拜别。
“是，妻主。”乔暮阳曲膝应道，便站定在廊下。
“这孩子......”沈墨站在廊下，望着红绸软轿消逝的绝顶，心内喜忧难辨。
怀青本想再劝两句，可深知沈墨说一不二的本性，便只得作罢。正要差人去请人，却听外头来报，大蜜斯的软轿已经快到院门外了。
“无风不起浪。”沈墨笑哼了声，“现在微儿身子渐好，也用不着他侍疾，让他到我跟前来立端方。”
终究，悄悄地吐了口气。
顾元微闻言一怔，缓缓隐去一脸笑意，严厉又当真地望着沈墨，悄悄的问，“父亲，那您感觉，对于一个处心积虑算计我的人，我又能对他几番至心？”
腊月寒冬，镇国侯杜士彬却已经汗湿里衫，背脊上的砭骨寒意，令她不住一抖身子。
临江府，顾府。
顾元微复苏的第三日凌晨，一份八百里加急密报，便悄无声气地送到了那双执掌天下人存亡的手中。
一干侍从，则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地跟在乔暮阳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