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妃和原配的陈皇后、继配的陈皇后,都不敦睦。
皇后?
既是安王妃预备着的,那可就不知陈皇后是死的还是活的、是个明白的还是被灌了药之类?
历代帝王殡天,宫眷和宗亲们按例哭灵,自都是涕泪连连,没有人敢怠慢的。不过如李沣灵前哭得这般至心实意的,实在少见。
她现在甚么都不想了……甚么夺嫡,甚么二皇子三皇子的,呵,都是一场梦啊……她要活下去,就算她不能活了,她也要保住四皇子……
世人都惊奇不定,却见从灵堂角门除抬了几顶小肩舆出去,肩舆上头蒙着厚重的青幔布帘子。肩舆落地掀了帘,几个女官上去把里头人扶了出来。
她再笨拙,也能猜到一二。
四声沉闷的云板从宫内一层一层地传出来,哀声四起,天下缟素。
安王早已攻入皇城,却还答应圣上多活了四个月,且直到本日,都必须供奉圣上为先帝。这足以证明……安王没有充足的掌控凭着武力登上皇位,才不得不想尽体例地遮讳饰掩。
这本是大秦朝皇后册封典礼当日的正装。傅锦仪和林漪澜两人本不是皇族,自来也没有预备如许的东西,还是几月前号令外务府日夜赶工,才成的。
周遭世人那里王贵妃的胆量,都吓得缩头缩脑,莫说出声,连头也不敢抬了。
她实则并不是个有骨气的人——不但不是,她能在李沣身边风景了半辈子、还能在陈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生了四皇子,凭的是本领,也是识时务。
宫中圣上、太后被摄政王徐策囚禁的事情,旁人不知,她这个枕边人多少能探出几分口风。
那痛哭的贵妃,还是当年在东宫时一名极得宠的侧妃,在陈皇后有孕后前后脚地生了四皇子。
“圣上啊,你为何这么早就去了,可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地……”几位衣冠面子的皇妃哭得尤其惨烈。身后有亲王的王妃一同跪着,便有人劝道:“贵妃娘娘别伤了身子,圣上虽驾崩了,现在天下可就压在几位小皇子肩膀上了呢……”
“也罢。这灵堂上没个主事的人,那就请了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太皇太后娘娘过来吧。”
安王妃说话如此猖獗,话里话外竟有行刺陈皇后的意义,怕是手里头捏着的筹马也够用了。莫非……这一回,天真要亡了李氏皇族吗?
只是下一瞬,台下突有一女子站起家,大声道:“安王妃殿下缘何穿擅闯进圣上灵堂?”
“安,安王妃殿下?”跪在最前头的贵妃明显是认得傅锦仪,忙惊呼道。
那些个生了公主的嫔妃能够卑躬屈膝,能够用顺向来保住公主的命,但她不能。四皇子是男嗣,是李氏皇族留下来的血脉,没有哪一个建国君王会对前朝的皇子法外开恩。
傅锦仪畴前册一品诰命时朝服已然很厚重了,当时候正值夏季,那一身差点儿中了暑;现在虽是大夏季地,皇后号衣却还比诰命朝服高贵了不知多少,却要撑着快八个月的身孕穿如许一身,实在是难为了。
“老天容不容的,也不是贵妃一句话能定了的。”傅锦仪慢慢道:“还是在天子的灵位前,把我们皇后娘娘做下的事情一样一样地禀报了,再看贵妃娘娘信不信吧。”说着一抬手,扶着徐太后一块儿下来的一女子闪身站到前头,朝着大行天子的灵位跪下了。
傅锦仪只是轻笑一声。
明黄色异化着惨红色的灯火,从宣武门伸展至深宫大内。重华宫大佛堂的灵位前,早已跪满了宗亲嫔妃等,惨痛绝望的嚎啕冲天而起。
“皇后娘娘既是母范天下的正宫,现在圣上驾崩传位之事还没个交代,陈皇后育有嫡出皇子,天然是要请了皇后娘娘来上座。”王贵妃果断道:“安王妃殿下也是一片美意,瞧着圣上驾崩、诸皇子年幼没个章法,特地来撑一撑场面。只是李氏皇族却也不是没人了,皇后、三皇子、太后都健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