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缓慢的领命而去,舒兰放动手中的茶盏,瞅着殿门外暴露来的一抹粉红裙角轻笑一声——
“额娘,那甚么,您说,如果钮祜禄格格没动静如何办?”
“额娘,要不要再重一点?”
“主子,方才午膳过后李格格,不,李主子又过来走了一趟,被主子拿着您正在歇晌午儿给挡了归去,依主子冷眼瞧着她这一日三问安的,估摸着是怕您惦记取旧时的龃龉,让她在位分上头得了尴尬吧?”
“虽说这按着端方,后宫诸事确是都得由这凤印盖过才算算数儿,可如果前头发了话,难不成你还能死顶着不放手?说到底不过是给你颜面你方才是后宫之主,不给你颜面你便甚么都不是,更别说眼下里正值这新君即位之际,不说爷等着看我襄理内廷的分寸,宗室大臣也少不得盯着这一头,如此,我如果在这上头给了那些小我尴尬,最后那真正尴尬的便要成了我了。”
方嬷嬷考虑着舒兰的神采,到底还是将心中忧愁说了出来。
“如此后宫诸人皆为潜邸白叟,爷不重女色服侍的人统共也就这么几个,没得连主位都拿不出几个瞧着让人笑话,便宋氏虽是无子却到底年代最长,点个嫔位算是说得畴昔,武氏进府较晚,无子无宠的得个朱紫也不算屈了她,而李氏和钮祜禄氏则皆为妃位,封号留待爷钦点吧。”
而舒兰倒是不以此为意,虽是多多极少也闹不明白这从小就被捧在手掌心上的小女儿,如何就独独跟那钮祜禄氏过不去,也闹不明白这小小的小脑瓜内里如何就有这么多的古灵精怪,可在她看来,倒是最合适皇家保存不过的,更别说身为皇家公主,往坏了说得远嫁蒙古少不得对付陌生的高低诸事,往好了说也得掌管偌大的公主府,反正哪头都缺不了夺目和手腕,便也打心眼里的乐见其成。
“还不出去?难不成还得额娘亲身请你?”
“娴儿只是感觉,这李格格和钮祜禄格格一如之前的不开窍倒也就罢了,若真是开了窍二者联手倒是不得不防,旁的不说只依眼下来看,那李格格倒是如额娘所想不敷为惧,怕只怕那钮祜禄格格心中生出甚么别的策画,以是,是不是该再添上一剂猛药,完整断了她们二人缔盟的能够?”
“是,主子明白了。”
“主子思虑全面,自是主子所不及,只是主子心中多少有些担忧,那宋氏武氏倒也就罢了,反正宠嬖不显且膝下空虚,主子爷言明要守孝三年,等那三年一过又少不得出去很多新色彩,便是没有那泼天的造化,此恐怕就是如此了,可那李氏和钮祜禄氏……”
很多事儿都跟当初不一样了。
撇开过往那些临时不提,或许是辨别于上一世到了最后都没获得老爷子一句从嘴里撂下的准话儿,或许是那会儿比起眼下更现在彰显出对于老爷子的贡献之心,用以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这一世,胤禛并未如同当初那般弃乾清宫不住而改居养心殿,连带着,舒兰天然也住进了这不管宿世还是此生几近都没如何踏足过的坤宁宫。
听着方嬷嬷抬高了声音尽显不安的话,舒兰倒是神情半分稳定,只是目光渐渐拉远,最后停在了西边一个暴露了点点尖儿的宫殿之上。
这些年来,耍小聪明经常有,如许正儿八经的跟自家额娘的商讨倒是头一回,便是景娴也在考虑着自家额娘的神采,瞧见没有半分非常,反倒是言语间尽是鼓励,方才将心落回了肚子里,大着胆量说出了心中所想。
“事急则乱,事缓则圆,虽说眼下里是得向人证明中宫才气的时候,操之过快却不免显得失慎重,待我与爷暗里说个一二以后再呈也不迟。”舒兰放动手中的册子,揉了揉眉心,“你方才说那李氏一日三趟的往我们这儿跑,钮祜禄氏那儿可有甚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