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说, 这卖身契自是白鹭的。
白鹭虽身为丫环,却一贯忠心,当初虽李氏叫她去表女人身边“劝戒教诲,”她虽觉这事不隧道,可李氏叮咛,她也干的经心全意,若非李氏只因旁人几句谗言问都不问一句便定了她的罪,实在是凉了她的心,便是苏弦待她再好,也毫不会这般等闲令她投流派,现在听了这话双颊气的通红:“娘娘您也太看得起奴婢了,奴婢如有这般本领,那里会叫您与太太……”
吴阗闻言大惊,这威武侯的爵位本就是因着老爷子为国捐躯,贤人顾恤他们孤儿寡母,为了护佑吴阗成人立户方格外封赏追封的,这可不是那等世袭罔替的端庄勋贵,传不给子孙。
可回过甚想想,不说她身为吴阗亲女,父母本就有哺育之责,便是她当真只是投奔而来的远房孤女,只是将亲戚家的女儿放在庄子上扶养成人,便能够理直气壮的叫她沦为侍妾,为自家女儿借腹生子,乃至代她去送命了不成?这类话,也就是能骗骗上辈子年幼无知的苏弦。
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吴琴也并非端赖运气,最起码的察言观色,蓄意逢迎总还是会几分,不然也不至于在王府盛宠这么多年,她自认对郕王的性子摸的极是透辟,不管苏弦这贱人使了甚么下作手腕,但王爷既是已然听信了,现在便不会乐定见她抗令抵赖,乃至连对王爷说苏弦恩将仇报都只会弄巧成拙,眼下之际,她也只得忍下这口气,等的王爷返来再设法谋算,让王爷自个明白她的“明净。”
就算常日里看起来再如何狷介,也是在宦海历练十余年的人,吴阗闻言那里另有不明白的事理?当下连连包管定会好好经验这不肖女,令她好幸亏王爷跟前忏悔赔罪,一面又赶紧派了人去吴母出申明景象,送了整整一匣子的珠宝黄金,这才叫王府长史承诺临时缓上几日,被吴阗千恩万谢的送出了府门。
“你!”未推测苏弦说的这般不留余地,吴琴蓦地一窒,又惶恐她说破了自个心底的筹算,目光好似如淬了毒的利刃,倒是射向了一边的白鹭:“你这是听了哪个胡言?是这丫头吗?你也不想想,她一个卖身进府的丫头,在府里受母亲珍惜十余年,现在只为了自个身契就这般两面三刀教唆我们姐妹反目,又怎会是个好的,她的话你如何能信?”
“白鹭。”苏弦开口打断了她,不管如何,白鹭现在还是王府的侍人,若当真对次妃说了甚么过分的言语,吴琴硬是究查起来也是费事。
可吴阗倒是心知肚明,老爷子死了十几年,早已是人走茶凉,这会儿之以是能在翰林院里得这几分客气青睐,只小半是靠威武侯的好名声,倒有多数是看在王府这门姻亲的颜面,若这两项都不在了,京中谁会理睬他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事关自个前程的大事,吴阗那里敢应?当下连连辩白,只是将老母大哥体弱拿出来讲事,多方求肯之下,长史大人方才缓缓提起了吴琴,说她不修妇德,脾气放肆,又以贴身侍从相迫,威胁王府夫人与其结党,其心不轨,王爷痛心不已,这才出此下策,想她母家失势后,想必会循分一二。
双合居内,吴琴弯着嘴角, 既像是想笑,可那笑里恰好又带了几分牵强普通,便暴露了几分皮笑肉不笑的狰狞,边说着边在案上朝苏弦推了一张白纸过来, 纸边已然泛黄, 角落里盖着四方的红契, 恰是一份陈年的卖身契无疑。
可彩云丁点不敢暴露痛色,只是战战兢兢,又伏下了身。
“照吴姐姐这么说,府里对我的确是恩同再造了。”苏弦面上暴露几分讽刺的冷意来:“却不知mm该如何酬谢?替姐姐怀一男胎,再他杀相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