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弦头也不抬,接着低头款款分着各色采绳,郕王解缆赈灾的日子已定,府里这些日子已在筹办郕王出门要带的东西物件了,大面的自有王妃筹办,可剩下的人也多会纳个鞋底,绣个荷包,哪怕求个安然符呢,也老是个情意。
这一番眉眼官司,莫说历经世事沧桑的吴母,便连略有几分陋劣的李氏都挑了挑眉毛,她们是乐意瞧见苏弦软弱无能,可若随随便便就叫身边一个丫环拿住了,也毫不是李氏与吴母的本意,再往深了想想春眉前些日子那些举告白鹭的话,眉头就更是愈皱愈紧。
公然不是甚么正儿八经, 秘闻深厚的世家权贵, 从上往下, 行事都是这般吝啬下作。
苏弦瞧着,便也跟着要了一小块上好的靛青料子,绣了出入安然的图样,筹算拿来做个扇套,这类不起眼的小玩意,便是绣工再邃密,紧着些一两天也能得,这会儿已到了最后的收绳,只再打个出入安然节配上就算齐活儿。
苏弦没有理睬晤色有些泛白的春眉,一个字没多言的起家走了,外头是红菱立在廊下与与几个小丫头偷偷谈笑闲话。
对着如许的苏弦, 李氏总算是有了几分对劲, 这才真正开端与她先容起了府里旁的兄弟姊妹:“我膝下二子一女,琴姐儿已嫁进王府去了,平常回不来,你两个哥哥平日都在外头读书,常日里也见不着。府里现在就剩个筝姐儿,方才六岁,那是你穆姨娘,筝姐的生母。”
苏弦冷静垂着头,她以往还指责自个愚笨胡涂, 识人不清。重来一回, 看的清楚,倒是更加不屑起了堂堂侯府对她一介孤女使的这般心机。
春眉现现在在郕王书房贴身服侍,虽还是个丫环,可传闻早已被收用,还颇得王爷青睐,这会儿浑身的衣裳打扮也是金翠浑身,繁华刺眼,背面还自有两个小丫头跟着,的确比府里不得宠的姨娘还气度些,只不过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子小人得志的浮滑,倒是比之前当丫环时更惹人厌些。
身后的春眉忽的上前一步,对劲道:“女人出来没带甚么东西,这吉利快意的裸子还是老夫人给的,这便借花献佛,有老太太的福分在,定能叫女人顺顺铛铛,安然快意了。”
而侯府里这几个兄弟姐妹里,吴琴自不必说,两个嫡兄也一贯被李氏紧紧的看着,唯恐有哪个不长眼,会晤色起意对苏弦这个“表妹”起了甚么心机,能叫苏弦偶尔见着并打心底里喜好的,也就只剩上面前的吴筝了。
苏弦此次倒真不是作伪的吃了一惊,春眉竟随身装着老太太赏下的快意金裸子,这事她毫不知情。
吴母亲子早夭,自老侯爷为国捐躯后,除了认在膝下的吴阗,剩下的庶出后代便都被她陆连续续都打收回了都城,有的年节时还回返来走个礼,更有些干脆一去就没了动静,府里这会儿住的也就是吴阗这一家,除了李氏说的这几个,还真是没了旁的主子。
“这话那里是能说得的!王爷可见怪了?”李氏吓了一跳。
李氏想想女儿这些年在王府的盛宠,倒也不得不点了点头:“只是何必这般焦急?要我说还是该多教她两日。”
刘婆子自从进了侯府,莫说尺头,便连一根线头都恨不得从府里扣来,这话明显是胡言。这一回因着白鹭的变故,红菱这会倒没因获咎春眉被遣回庄子,反而因着春眉的言传身教,心机更加活泛了起来。
这般到处可见的影响教诲,也难怪上辈子的自个只把崔嬷嬷的话奉为金科玉律,把嫡母与老太太, 都当作再生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