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更加苦笑了起来,“朕那边得知两广还需团练!办起来的团练都没拨付军饷,军饷都一股脑的到两江去安定发逆了,眼下团练怕是都散了。”
玄月夏末的时节,咸丰天子和杏贞在大水法的前头葡萄架下打围棋,大水法在远瀛观前平台之南,北为西洋式石龛,石龛紧靠远瀛观平台,正中有铜雕西洋式狮子头,口中喷水,落入上面的半圆形七级水台,七层水台亦层层喷水,落入池旁两岸泄水沟。水池为半圆海棠形,摆布岸上,泄水沟绝顶各有翻尾石鱼一座,池中摆布亦有石鱼各一。西洋牌坊来水自泄水沟自上鱼口中流出,落入下鱼口中,复将水势激回,反射喷入池中。池正中有一铜鹿,南向似跑,其角分为八杈,由各角尖上喷水八道。鹿东西各有铜猎犬五只,水由口喷出,射向铜鹿。池沿岸用白玉石精雕斑纹,安设带座石花盆,内植三层线法松,此喷泉俗称十犬喷鹿。水池东西石鱼北侧,又有翻尾大海猪各一,水自口中喷出,射出三丈余。大水池外,东西各有十三层方形喷水塔一座,塔在水池中,池底有大喷水管八根,塔身上有小喷水管八十根,水射高六尺。塔顶有铜蒺藜十六角,喷水十六道,落入池中。这也是全能的郎世宁设想的,号称当时天下上三大喷水景观之一。
“碎就碎了,”杏贞接过了那颗残破的棋子,放在太阳底下细细打量,半响没说话,手里剩下的半颗棋子内里也是裂缝纵横交叉,“这类标致却没甚么抗击打力的东西,碎了那就碎了吧。”
葡萄滕下冷风习习,不远处的大水法喷出的水汽满盈,恰是避暑的好处所,夙来怕热的皇后也非常中意此地,杏贞下了一个黑子,笑着对咸丰天子说道,“皇上,您再不救,我可要吃掉这个角了。”
“唔,皇后总能欣喜朕,”天子脸上的忧色少了一下,站了起来,“朕先去勤政殿,皇后你过会子也过来。”
“预备皇上的大衣裳,叫起吧。”杏贞叮咛杨庆喜,转过来又和天子说道,“皇上,估摸着这时候军机们都到了,还是去勤政殿商讨吧。”又安抚天子道,“皇上且放宽解,先帝爷时候英军入侵广州,在三元里被本地乡勇阻击,吃了不小的亏,以后英人想入广州城,广州民宗十余万人列珠江两岸誓与英军决一死战,果断回绝英军入城,终究,英军摄于阵容不敢入城,民气可用,无需害怕洋人。”这也就是叶名琛这个胡涂蛋能得封男爵的本钱,不靠着兵力而靠着民气来博得了一个爵位,叶名琛故此对外越来越倔强,过分而又无知的倔强,没有涓滴仰仗的倔强。
边上的宫人不敢说话,只要帆儿不管不顾,上前把地上的棋子捡了起来,递给了杏贞,“娘娘,这棋子儿碎掉了呢。”
“启奏皇上,八百里垂危文书。”
“喳!”
“那团练呢?”杏贞诘问。
“是,恭送皇上。”杏贞屈膝施礼,含笑地低头送走天子,抬起来,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庄严了起来。
杏贞刷的站了起来,也是惊诧莫名,“不是叫叶名琛曲意和洋人打交道,如何会如此!”如何会拖时候都拖不住,真是胡涂蛋一个!我不是也提示过郭嵩焘了吗,拖,必然要拖时候!
“英法联军向大清宣战了。”咸丰天子板滞地说完这句话,俄然愤怒了起来,把折子往棋盘上狠狠一摔,几颗和田玉细心打磨成的棋子跌落在地上,“无用的叶名琛!”
杏贞瞧着天子的神采,再看跪在地上瑟瑟颤栗的小寺人,晓得不是甚么功德,开口问道:“皇上,如何了?”
咸丰天子正欲下子的手悬在了半空中,本来极好的表情被扫的不知所踪,天子冷哼一声,对着杏贞说道,“瞧瞧?真是没有半晌能够安逸!”丢下了手里的棋子,帆儿赶紧上前接过阿谁小寺人手里的文书交给了天子,咸丰天子看完了折子,神采一下子变白了起来,怔怔的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