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肃顺起首发言,“上头的病,比内里所晓得的要短长很多!”他说,“一句话,‘灯尽油干’,说完就完。这一倒下来,全部儿的千斤重担,都在我们身上。趁上头另有口气,我们该让他说些甚么!”
顾命八大臣算是有了。接着又制定了“恭办丧仪大臣”的名单,这是一项荣衔,也是一项优差,只要列名在上,等大丧告一段落以后,按例有恩赏作为酬庸。肃顺对于这些无关大计的名单,并无必然的成见,以是恭王亦是内定的人选之一。但是他定下一个原则,在京的“恭办丧仪大臣”,一概不必赴行在,只在京里当差好了。当然,这也是抵抗恭王。
“好吧,那我们就想名字吧!”端华用他那为鼻烟染得黑黑的手指,指导着说,“你、他、我,另有他。这里就四个了。”
杜翰到底是读过几句书的,想了一会,慢条斯理地说:“顾命大臣,多出亲命,从无臣下拟呈之例,倘或冒昧进言,惹起恶感,恰好不如所期,难道弄巧成拙?”
“军机大臣全班。”
“不能请!”肃顺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是在密室商讨,以是肃顺说话也就直率了很多,“皇后最爱干与政事,如果她来了,固然本朝没垂帘的故事,但是说不得要在皇上边上吹耳边风,之前我想着快让她来行在,免得是在京中势大,做一些不铛铛的事儿,现在木已成舟,那就不能再让她来行在了,就算天子要她来,我也是决不能同意的!”
一样是天子的棺木,气候太热,一倒下来就得入殓。天子的棺木称为“金匮”,质料早已有了,是一副阴沉木的板,其色乌黑,扣击着渊渊作金石之声,传闻尸身装在内里,千年不坏。这类希世奇材,出在云南山中,外务府办这副板,光是运费就报销了四十万两银子。质料存在京里“皇木厂”,肃顺命令:敏捷运来,要快,并且要奥妙。
说到皇后,杜翰又问:“眼看着这局势不妙,皇后,要不要请过来?”
不但杜翰,就是载垣、端华,略微想一想,也都懂了肃顺的企图。大清朝的家法,对于“亲亲尊贤”四个字,看得特重,遴派顾命大臣,辅保幼主,更不能有违这两个端方,但“尊贤”的贤,只凭宸断,“亲亲”的亲,倒是涓滴不能假借的,嫡亲莫如手足,天子又曾受孝静太后的扶养,如许说来,亲中之亲,莫如恭王,以是顾命大臣的名单中,如果要架空掉恭王,就必须有一个恰当的人,作为代替。
“另有,不能把皇后拉出去!”
“还不就是派顾命大臣这一档子事吗?”载垣搭腔,“归正总不能把恭老六搁在内里。”
预办后事,不能象万寿、大婚的盛典那样,喜气洋洋地敞开来干。以是肃顺调集了一个奥妙集会,预先检点筹办,第一当然是要钱,不在话下。但另有两样东西,比钱更首要,在都城里是现成的,叱嗟立办,而在热河却必须早早筹措。
另有一项是白布。等天子一入“金匮”,幼主成服,宫内宫外,妃嫔宫眷、文武百官,统通要换白布孝服,很多处所还要换上白布孝幔,这大部分要外务府供应。在京里,只要把几名“祥”字号的绸缎庄掌柜传了来,要多少,有多少,在热河却不得不预作筹办。
“继园,”肃顺看着杜翰说:“你有甚么好主张?说出来大师听听。”
景寿是额驸,天子的远亲姐夫,春秋较长,并且以御前大臣兼着顾问大阿哥上书房的事件,派为顾命大臣,不失“亲亲”之义,如许,用此一名沉默寡言的老好人来抵抗恭王,乃至来抵抗远在北京当中的皇后,勉强也能够杜塞悠悠之口。
“不,不!”肃顺改正载垣的话,“如何说是全班?文博川不在内。”肃顺如何能够让文祥进顾命的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