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娘子一边尝着宝如带来的紫藤馅饼一边问:“紫藤馅饼年年尝,只要你做的一点涩味都没有却可贵地另有花香和清甜,我几近都要因为紫藤花本来就是这个味道了,皮也酥,还加干果仁儿,真是好吃,前儿有人送来一盒牡丹饼,甜得腻人,倒像是糖不要钱。”
宝如点头:“差远了,我略略读过几本书不是睁眼瞎罢了。”
她却想起了数年前宝如千里赴蜀,含蓄劝道:“依我看那等胡涂话,都是男人大肆传诵,只为拘束我们女子,但愿女子从一而终,实在我却感觉父母给我们此性命来这天下走一遭,不是让我们为了谁而活,又为了谁而死的,这年年花开景好,华衣美食,死了便甚么都没有了,如果真的爱一小我爱到同生共死的程度,我当然也并不感觉轻看,只是这决然不是喜好一小我的极致,若不过是因为如同藤蔓普通缠在乔木上,荏弱无依,那么乔木倒时也不得不飘零枯萎,如许脆弱的挑选灭亡来摆脱回避艰巨的糊口,还要拿着亡人来给本身的脆弱行动遮羞,我却感觉这是热诚。撞死于人墓前,看起来贞烈,实则这般轰轰烈烈的死的体例,倒像演戏多一些,又或是心中有怨才用这般狠恶的死来透露,一定就是多么爱阿谁男人了。”
宝如一愣,俄然想起好久之前秦娘子曾经评价过本身一说话就噎人,刻薄刻薄,不易讨丈夫欢心,总之还是太在乎本身的原因。说话的体例,不过是三思才开口,如果感觉没需求,就莫要开口,要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但是本身阿谁时候满心满眼都是愤懑,过分固执,一向学不会。
宝如含笑:“并不难,需求耐烦,要细心挑着花蒂花梗的部位不要,只用花瓣,然后用盐水泡过,再用糖浸渍,就好吃了。”
宝如听她如此说,心中不由感觉舒畅了些,笑道:“也就是不知那里听到的传闻,有些猎奇风尘里也有这般真脾气的奇女子,和你说说闲话。”正谈笑着,俄然看到外头香童引出去一个青年女子,一边走一边扬声笑道:“又让人家在外边喝茶呢?依我说你家这茶也越来越贵了。”她出去俄然看到宝如,嘴里倏然开口,脸上起了一丝悔色,敛衽施礼道:“许夫人。”
秦娘子莞尔一笑:“和你说话真叫人舒畅,性子又利落不粘腻,夸人也天然风雅叫人受用。”
秦娘子固然曾没于教坊,却实实在在曾出身高门,举止涵养,文采学问,都是一等一的,现在已从良,宝如又信得过她,许宁当值的时候,她便经常带着淼淼和荪哥儿到前头银杏坊香铺里去。
宝如一看是好久不见的卢娘子,笑道:“不必多礼,来找秦娘子谈天?但是晾了甚么高朋在外头?”
秦娘子看了看窗外银杏嫩叶翻飞,阳光下绿意盎然,那是春日最美的绿意,前一秋落下的金黄银杏叶仿佛仍历历在目,她却确然晓得,去岁春季落下的银杏叶,和现在树上那嫩绿新长的银杏叶,不是同一片。
秦娘子点头:“这不必怕,孩子的教养,首要倒是在父母,你和许大人风仪美妙,平常辞吐,礼节来往,他们耳濡目染,天然会仿照你们,至于脾气么大多是天生,风雅向交好了,毫不会差到那里去,这也是很多世家大族,固然沦落,其子孙却多仍有仪态辞吐,便是操行不佳,起码大要是看得畴昔的。”她一边说一边让人在静室内安了两张几案,铺上笔墨纸砚,先拣了张字帖让淼淼临,又教荪哥儿拿笔,改正姿势,一边对淼淼道:“今儿临个十张就够了,一会儿我教你泡茶。”
秦娘子一怔问道:“这是那里听来的奇闻?蜀地么?那边名妓多,有这回事也不奇特,红粉成灰,墓穴相随,听起来非常动听,只是如果果然殉死,十之九成倒是另有苦处,日子过不下去了,干脆相随而去,前朝关盼盼守了十余年,却被人言激得殉死,也留下一句儿童不识冲天物,漫把青泥汗雪毫,可知实在是不屑于殉死,却偏要证明本身不是不能为,是不屑为,只是还是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