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会心一笑,眼里有些潮湿,喉咙发热,“都是娘扳连了你。”刚去庄子,她心力交瘁,对宁樱疏于管束,没了大女儿就小女儿陪在身侧,对宁樱不免娇纵了些,凡事都由着她,不知不觉就如许过了十年,她觉得对宁樱好的,或许不见得是真正的好。
“怨气?”宁伯瑾抬眸,脸突然一冷,“她害死我宗子,去庄子上赎罪乃咎由自取,她有脸痛恨谁?她在庄子上的事情你是没传闻,庄子上的都是府里的白叟了,硬是被她清算得服服帖帖,我宁府的下人,对她点头哈腰不敢有半点不敬,她手腕狠厉,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回到梧桐院,宁樱去罩房洗漱,出来时发明宁伯瑾过来了,喝了点酒,宁伯瑾脸颊微红,温润儒雅的脸愈发显得温和,他和黄氏各坐一侧,相对无言,宁樱上前给宁伯瑾施礼,侧目瞥了眼手搭在膝盖上,别开脸的黄氏,不发一言。
宁樱粲然一笑,伸展三根手指,弯下大拇指和食指,让黄氏看影壁,“小太医说您忧心太重,您莫过分伤神,我好着呢。”
待梧桐院中间的院子清算出来,宁樱搬畴昔第一天就改了院子名字,黄氏也由着她去了,院子不大不小,胜在屋子敞亮,离湖边不远,夏天,湖面的风吹来,不会热,“桃园的名字虽好,可这院子没见着一株桃树,年后,我让花房送几株桃树过来应景。”
手悄悄滑过宁樱发髻上的簪子,感慨道,“再过些光阴就好了。”
宁樱信口扯谈道,“听府里的下人说的,宁府端方严苛,厨房的人多是些老妈子,仗着在府里待了多年,最是看不起人,吴妈妈夙来不亏损,她去厨房铁定错不了,再者,秋水长得都雅,别被那些不长眼的冲犯了。”
影壁上现出了山羊的形状,惟妙惟肖,黄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又问起宁樱白日交友了哪些人。
想起月例,宁樱俄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问闻妈妈,“府里的蜜斯从生出来第一个月就有月例,我和太太分开都城十年,府里不会剥削我们的月例吧?”
“是。”黄氏点头应下,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像早在她料想当中,又像漠不体贴,透过双面绣的屏风,宁国忠辩白不清黄氏脸上的神采,寂静半晌,又道,“都是一家人,畴昔的事情就算了,今后好好过日子,家和万事兴,外边局势庞大,别闹出幺蛾子叫外人看了笑话。”
翌日一早去荣溪园存候,黄氏提了给宁樱请夫子的事,老夫人答允得利落,黄氏懒得计算老夫人背后的算计,来日方长,有的事情,总有本相明白的一天,她对京中情面知之甚少,请夫子的事情柳氏主动揽在身上,省了黄氏很多心机,趁便,黄氏说了去南山寺祈福的事情,老夫人也没回绝。
黄氏但笑不语,上前掩了一半窗户,提示道,“风大,谨慎着凉了,樱花树也成,只要你喜好,过几日,那些丫环就过来了,如有人不循分,你尽管与奶娘说,她晓得如何做。”
“秋水,让吴妈妈去吧。”宁樱看了眼,叫住了秋水,黄氏听出不对劲,现在算是明白过来,宁樱年纪小,不懂男女之情,但是和秋水说的一番话较着是担忧秋水因为面貌惹出费事来,黄氏不由得猎奇,“你从哪儿学来的?”
黄氏蹙起了眉头,回府短短几日,宁樱竟然听来这么多事,黄氏瞥过秋水,见她点头不知,想了想,道,“你的担忧不无事理,秋水,今后有甚么事情就交给吴妈妈她们吧,你好好待在我身边。”
见过庄子铺子管事,黄氏将本年收成的银两拿了返来,流言出来的日子巧,逼得老夫人不得不年前接她们返来,如果年后派人去接她们,本年的收成全给了安好芸,黄氏手里没有银两,只要靠府里的月例过日子,像她和黄氏是府里端庄的主子,一个月六两银子,加起来十二两,说少很多,可真要办事,倒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