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鹤鸣那半块糖糕便噎在了嗓子里，连灌了三大杯茶下去，这才顺了气，当真是笑也不是，骂也不是，一脸古怪听着那平话人满口胡言。
卫鹤鸣本来就被人看好，经此救驾一事，更是名声大噪。他又恰是幼年，上门话旧的、攀亲的、乃至是相看婚事的几乎将卫府的门槛踏破，卫鹤鸣没法，这才躲了出来同贺岚寻安逸。
北邙山下就多了近万具尸首。
待那平话人讲完这一段，卫鹤鸣的眉头深锁，几近能夹死一只苍蝇。
卫鹤鸣摇点头，轻哧一声：“他不晓得仁德，莫非你晓得不成？”
正想着，只觉贺岚用手肘撞了撞他，轻声说：“瞧瞧，那位是冲你来的不是？”
他算是栽在这平话先内行里头了。
楚沉见他不答，觉得贰心虚，语气中更带了三分激将：“当初同我说求承平乱世，现在竟奉一个反王杀将、不知仁德为何物的报酬主君，卫鹤鸣，你的志向也不过如此。”
贺岚面带浅笑，眼中却闪过一道冷芒：“贺谨云之事虽无证据，却能肯定是他所为。不但如此，北胡此行数个将领的陨落，只怕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卫鹤鸣此时竟分了神，心道本身屈身于楚凤歌麾下不要急，就怕今后屈身于楚凤歌身下，那才是可骇至极。
“说时迟当时快，只见那卫探花拔剑而起，大喝一声：‘尔等乱臣贼子，要杀要剐冲我来，速速放了圣上！’”
京师里哪来那么多神医，撤除太医他晓得最好的大夫也就是文瑞王府里的那位老大夫了。
楚沉正一脸庞大的神采，眼中变幻几番情感，渐渐松了手，声音里带了三分祈求：“鹤鸣，是我。”
只是被楚沉寻到，怕是这可贵的安逸也没了。
贺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着他的肩反复：“好一个探花郎――”
那头平话人这才放过了卫鹤鸣，讲起了文瑞王楚凤歌救驾的景象，较之卫鹤鸣更要传奇三分，仿佛是神兵天降的架式。
有人质疑：“你说的那是疯子罢？”
平话人正说的唾沫星子横飞，贺岚却在偏间里笑弯了腰，拍着卫鹤鸣的肩连声道：“我却不知本来你竟是这般威武！”
宫变那日贺岚坐在末位，并不太清楚当时景象，卫鹤鸣却记得明白。
“我无事便不能来寻你了么？”楚沉冷静地盯着他，眼中带着几分苦涩。
卫鹤鸣原不想听，听到这却不由被吸引了心神去，楚凤歌虽提到他在岭北度日艰巨，却未曾详细说过。
本来卫尚书那派人来听书转述的弊端还是没改，特别是听本身儿子的闲书，明晓得故事是假的，竟也听得不亦乐乎。
卫鹤鸣一怔，还未曾答复，就听楚沉呵呵一笑：“打趣、打趣，我是来请卫大人听一段书的。”
贺岚笑道：“这位先生说的书但是城里出了名的好，你不见这茶坊一半的人都是冲着他来的？你瞧外头那位小厮，不也是令尊派来听书的？”'
平话人这才提及了这段故事，竟是楚凤歌最后一役大胜，北胡将领带了近万兵士投降，却不想楚凤歌一声令下将这近万人尽数斩杀。
世人催促他：“快说！”
当日宫中贰心中焦心，楚凤歌便连箭带皮肉都硬是剜了下来，那血肉狰狞的模样吓倒了诸多朝臣。即便如此，太医的说法也是一定能包管这胳膊同昔日普通矫捷。
卫鹤鸣却将目光转向了贺岚，只见他早没了那懒惰模样，神采冷酷，眼里带着庞大之色，一如前几次他见到楚凤歌时的神态。
那平话人点头道：“非也非也，这杀孽可不是指这些，而是指那北邙山下的近万俘虏。”
那头楚沉尚且茫然：清楚没到他所想的重头戏，如何卫鹤鸣神采已然如许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