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鹤鸣悄悄拍了拍他的肩：“我等结缘于叙州，数年友情，不是你说断就断的。我认的是文初时这小我，不管你是谁，家世如何，你是文初时，便是我的兄弟。至于宦途……”
文初时曾一心想做言官，做下一个文御史，现在却受此重创，他的表情卫鹤鸣再清楚不过。
连哀痛至极的文初时也只能低声悲鸣。
宋漪轻抚他颤抖的肩头。
文初时摇了点头。
卫鹤鸣面色稳定，安然道：“我等着在朝堂上瞥见下一个文御史。”
卫鹤鸣低声道：“我们来看看你，有甚么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便是。”
他早就没了做言官的资格，文家也没了统统的职位，若说另有甚么能够落空的，也只要这几个还情愿来看望他一眼的朋友了。
他记得宿世是未曾在朝堂上见过文初时的，他并不但愿文初时藏匿了一身的才调风骨，永久沉默下去。
贺岚低声道：“统统人都晓得，只是……”
文初时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打湿了那一块破裂的锦缎：“你们晓得……只要你们晓得……言官不因言开罪，他如何能，如何能……”
不管这一世改朝换代的是楚沉、楚凤歌、抑或别人，文初时都是有但愿重新站在朝堂上的。
可他们歉疚甚么呢？该歉疚的那人，不过当作一场不测，拂袖而去，恐怕现在还在谩骂着倒霉。
他在节制着本身，不让本身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可他毕竟忍不住，声音里带了哽咽：“父亲没错……你们晓得……父亲没错……”
文初时一愣，低头看那锦缎，蓦地红了眼眶。
青年环顾着灵堂，忽的问：“鹤鸣来过？”
文初时一个激灵，惊奇地瞪眼看向卫鹤鸣，仿佛不信赖他会说出这等话来。
还未说完，就被卫鹤鸣拦了下去。
他认得这锦缎是当日扯破的文御史官袍一角，文初时曾无数次看到本身父亲披上这件属于他的战袍，也无数次设想过父亲手执笏板立在朝堂之上，一字一句口诛笔伐，讨伐天下不平之事。
先前朝中文御史曾与天子就太子之事几番争论，而现在尸谏却也没能禁止天子废后的决计，一夕之间，朝中大臣大家自危，世家倒还算稳妥，那些毫无根底的言官们特别胆战心惊。
可他还是是崇拜父亲的。
他不但愿文初时成为另一个当年的卫鹤鸣。
“只是他们不敢说，”文初时的眼里尽是悲惨，眼泪还在一滴一滴地涌出，却暴露一个几近是奸笑的神采来：“说不得，不成说，言官，这便是言官？”
文家败了。
话未说完，便被文初时吃紧打断：“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文初时现在情境，攀附不上你们这些朋友，本日不竭，来日也毕竟要断，何必固执？更何况，现在与我订交，有百害而无一利，就算你不介怀，宋家也是如此？宋公子，你未免想的太简朴了些。”
因为阿谁殛毙父亲，堵住他的嘴的，是这世上至高无上的天子。
宋漪变了神采：“你这是甚么意义？我们岂是那等趋利避害的小人？”
文初时送他拜别时看了他好久，才惨淡一笑：“你未免想的太好了些。”
青年对着灵位深深一礼，这才转了身，一双冷冽的眼眸高低核阅着他，低声问：“文初时？”
他曾是害怕父亲的，也是敬佩父亲的。
他怕扳连他们，更怕最后因为这些启事此跟他们分道扬镳，还不如现在就断的干清干净――现在的文初时，本也是没有资格去交友这些朋友的。
文初时低下了头，只道：“后会有期。”
卫鹤鸣沉默了好久，只将一块破裂的锦缎塞进了文初时的手里，道：“我……没能拦住令尊。他是个极清正的人，我很敬佩他……还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