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和薛云晗俱是一凛,当即叮咛宫人锁大门下钥匙。
“至于您最爱的二皇子,”镇静后顿了一顿,笑意爬满眼角的皱纹,“身子本来就没好利落,听闻父皇归天,因接受不了打击,彻夜就跟着去了。豫儿是太子,皇上病逝了,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君,明日一早,诸事已成定居,您说,大臣们那里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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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以后,傅晴柔公然又折了返来,林嬷嬷神采寂然,低声道:“本日出不去了。”
出了德妃宫里,宣和帝还是和昔日一样在乾元殿混着打发了一下午,但这一天或许比常日冗长些,过了好久太阳西沉,夜色覆盖了大地,在这一轮阴阳瓜代中,升起一轮圆如玉盘的明月,洒下片片湛然银光。
宣和帝淡淡说一声“起”,径直朝内里走去,镇静后早风俗了丈夫的萧瑟,起家的时候悄悄一笑,跟在背面也进了殿,一起将宣和帝指导至殿后的花圃里。
“摆布您也不喜好当天子,臣妾晓得的。”镇静后脸上暴露哀伤,哀告道:“豫儿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就让他当几天天子,不给他留下遗憾,好不好?”
宫人道:“巳时一刻。”
宣和帝不睬睬镇静后的自傲,他接过圣旨细看,只见上面写着:朕在位期间海晏河清,天下承平……皇太子李豫仁善忠义,品德贵重……望诸位臣工及皇子勠力同心,共戴新君。彻夜的月色实在太好,雪亮的光彩似水般倾泻下来,照得圣旨上的字体一清二楚,鲜明恰是宣和帝本人的笔迹。他不由想起了诱五公主去魏国公府的那张字条,握着圣旨的手不成按捺地抖了起来。
“小皇孙洗三的时候太子还出来和客人们见过,露了半晌的脸就又归去了,比来一旬未露过面,去探视的人都被挡了,说是要静养,你也晓得的,太子这是积年的老弊端。”德妃以手叫停跟着的宫人,和薛云晗两个往前走了一阵,低声道:“皇上有一回感喟,没头没脑地说了句,皇后怕是心灰意冷了。”德妃说这话给薛云晗听,是直觉义女比她更体味宣和帝。
宣和帝昂首看一眼夜空,眼风扫到乾元殿的大寺人梁三全,看到后者垂着的眼皮动了动,“走吧。”
这头还未想明白,那头就有宫人领了傅晴柔进宫,德妃娘娘点了头,林嬷嬷便亲身去门口迎了出去。
“呵呵,如果豫儿当不了天子,是他遗憾还是你遗憾?”宣和帝嘲笑,“豫儿的性子随我不随你,打小就不喜好和人相争,到太子这个位置都是你逼着上来的,他有为当太子高兴过吗?”
“如果朕彻夜死了,就算你节制住了宫里的局势,明日又如何面对朝上的大臣们?”
太子点点头,将儿子递给奶嬷嬷,宫人们退下,他抚摩老婆熟睡的容颜,在床边坐了半晌,到了外间,叮咛道:“去交泰殿。”
“豫儿就算挺过来了也活不过你!”镇静后脸上的哀伤消逝,被气愤取而代之,“这些年他的病一向反几次复,你的身子却一天好似一天!”
“也罢,皇上不仁,臣妾只能不义了。”镇静后收了脸上的神采,冷声道:“豫儿身子是弱了些,但他的儿子安康得很,让你封豫儿的儿子做皇太孙,你不肯意;让你做太上皇,你还是不肯意;那么,为今之计,只好让皇上病逝,豫儿即位,才气够名正言顺地传位给我孙儿了。”
宣和帝对梁三全道:“你下去候着吧。”梁三全垂手立到远处廊下和侍卫们站在一起,正都雅获得帝后二人的景象,却又听不清说话声。
“难为皇上替我操心。”镇静后端起杯子落拓地抿一口酒,信心实足的笑一笑,拍鼓掌,常嬷嬷奉上来张明黄绫锦,仿佛是一道圣旨。镇静后接过来展开,双手恭敬地呈到宣和帝面前,“即便是反对,御林军在我弟弟手里,五虎帐和神机营也早已投效,掀不起甚么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