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夫人有些感念,但更多的倒是对这个家的有望,对继棠的有望,“我走以后另有三妹,另有老太太,并且走我一个,能还清这笔债务,重新来过。”
老夫人眉弓一跳,“如何,你不想留在这个家了?”
云雅抿了抿唇,“我先前觉得仲衡甚好,成果……实在别的都好找,可贵就是她本身喜好。”
燕夫人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消逝,无泪可流,无话好说,只是木然地坐在地上……三夫人出去过,孙嬷嬷也出去过,她们的嘴唇在动,眼泪在流,但是她甚么都听不见,甚么都看不见。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扶着墙出去,半天,对着她叹出一口气,“是我们燕家对不住你,你快起来吧,明天我自有事理!”
燕夫人愣愣地瞪着她,像是完整认不出她。老夫人又是一声长叹,向刚进门的孙嬷嬷道:“去拿盆水来泼醒她!”
君宜勾起唇角,“如何,妒忌了?”
第二天一早,太后指婚仲衡和云萱的动静就传遍了大街冷巷。继棠已经几宿没有睡过安稳觉,闻声这一动静,本来充满血丝的眼底更是红得怕人,“这是如何一回事?你说!”燕夫人全然不知情,闻声他这一句更是懵在原地,“我不晓得,太贵妃只说萱儿进宫伴随太后,没说别的呀。”
燕夫人抹了把脸,稍作清算后便亲手端了热茶上去,送到老夫人手上,“娘有错,我就更有错了,当初……早知本日,何必当初?”老夫人接过茶并不喝,暖动手道:“之前的事,也别再提了,今后……你我都要看紧些,不能再让他去赌了!”
燕夫人低头,“今后只要老太太能看紧些了,我……我不能了。”
“这如何一样呢?我晓得大姐姐毫不会因为几两银子将我卖给人家的。”她看着云雅时,身子有轻微的颤抖,就像春季梧桐树上的树叶,随时都会被风吹落,掉入泥潭。
云雅愁眉伸展,“当然能够,可也要有人选才行。”
云萱点点头,“鱼儿……鱼儿比人安闲很多。”
“这个甚么?快去。”
“甚么?”燕夫人身子一晃,几欲晕倒。
云萱垂下视线,“姐夫的意义,是说我也是自寻烦恼?”
云萱自失地一笑,“我的烦恼,大半都由大姐姐和姐夫你替我处理了,余下的那些,是我庸人自扰罢了。”
被她拥着,云萱的身子固然不再颤抖,声音却还是发颤,“大姐姐,我也做不到,这些人……这些人对我来讲都是一样的。”
君宜早已把那晚的事抛在一边,望着她天然道:“小姨也来看这些鱼儿么?”
云萱怅惘。云雅没有再多说甚么,抚了抚她的发,回身拜别。半天,云萱也站起家,木然朝门外走去。别院新修,用的都是红泥树篱,遍植花草,一派山川故乡风景。顺着石子小道,云萱一向走到了锦鲤池边,粼粼波光,另有水中忽隐忽现的金芒,都教人移不开目光。她怅望好久,回身刚要走时,劈面走来的恰是那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身影。躲闪不及,她低下头施礼道:“大姐夫。”
孙嬷嬷拖着腿去打了盆水,又不敢当头往燕夫人脸上浇,只用手弄了一点往她头上淋,“夫人,夫人!”
“你走,谁能撑起这个家呢?莫非靠阿谁歌姬?”老夫人深深明白燕夫人对这个家的意义,这时候一焦急,不由将常日的嫌弃之心都抛在脑后。
云雅看着他们父子,莞尔道:“现在他在你手里仿佛比在我手里更听话。”
云雅笑靥如花,在他唇上悄悄吻了一下,“这醋吃得你比我还高兴,为甚么不吃?”
老太太脸上沟壑更深,“阿芙,你这又是何必?”
燕夫人结眉,“我那里进得了宫?再说太后指婚,也是对我们家的恩情,如果说不承诺,太后平活力,万一……万一拿我们都去定罪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