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嫣有望地望着帐顶,那一朵朵榴花红艳如火,又如血,像极了那天她吐出的鲜红,异化着汤液,浑身满脸……云嫣不由阖了阖眼,再展开,那血还在伸展,并且还多了小我,披垂着长发,惨白着面庞,那一对圆睁的眸气愤地诉说着不甘与痛恨,另有那唇角上的一抹弧,像是在嘲笑,嘲笑她燕云嫣固然亲手害死了她的姐姐,代替了她的位置,可终究,她获得的还是痛,生不如死的痛……
三夫人擦净泪珠,道:“萱儿,先跟我来。”云萱无法,缓缓起家走至门边,一时回顾又看了眼床上那像是在熟睡的纤细身影,“大姐姐只是睡着了,对不对?”云嫣唇角微抿,“是睡着了,只是永久醒不过来罢了。”云萱黯然,“也说不准,说不准三天后大姐姐又醒了呢?”
云嫣睫毛颤了一颤,“是。”
恰是一年中最冷的季候。皑皑白雪是在几天前漫天扑下来的,因为冷,墙根下积着冻成了冰。屋檐下也挂着冰挂,在乌黑夜色下仍然泛着飕飕寒光。蓦地,一声凄厉的猫叫声撕破夜的沉寂。屋内灯火一烁,那刚伸出去摸索的芊芊玉手也随之一颤,“娘……”手的仆人回眸看向一个丽色妇人,“她……她仿佛另有气。”
唐家二公子唐仲宁哼了一声,“燕云雅?”
三天后,结婚夜。云嫣一身绯红,温馨地坐在床沿边上,颈上是一只攒珠八宝快意金项圈;腕上是叮叮铛铛的金丝嵌环玛瑙镯;手上是滴水云纹戒与一枚红宝石的戒指,映着烛火,那透水一样的红益发显出那一抹异彩来。云嫣越看越爱,心想父亲和母亲都说的不错,即便侯府并不对劲这桩婚事,门面上还是会装点的,先不说身上这些,光那五箱聘礼已够家里那很多张嘴吃喝上一阵子的了,只要父亲不去赌……
云嫣极力保持着持重,“那是畴前定下的婚约,现在,我能在二爷身边服侍已是最大的福分。”
“但是……”燕夫人拉住她的手不竭簌簌颤栗,“mm,委曲是一桩,云雅这孩子究竟是犯了甚么病,如何俄然就……总得找个大夫来问清楚。”继棠大手一挥,“找大夫不就传出去了么?那头的丧事不能再推!阿芙,听我的,三天后再找大夫,这会儿气候冷,放三天无碍的。”燕夫人看他执意,哭哭啼啼道:“她老是我们的女儿,老爷你忍心……”
“正因为她是我们的女儿,总不能看着她的爹娘、她的祖母另有她的弟弟mm一起陪着她死!”继棠说着,拉过燕夫人另一只手,向二夫人使了个眼色,“走吧,先给老太太报信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别吓坏她白叟家。”燕夫人就如许脚不沾地的给他们拉走了。剩下的二夫人之子熙斐、三夫人和最幼小的女儿云萱、以及燕夫人的陪嫁孙嬷嬷和阿谁小丫头窦弯儿都抽泣着不知所措。
余人不是看着了无活力的云雅在抽泣,就是低头掉着泪,唯有那丽色妇人拭着眼,搭腔道:“眼看着大女人这一嫁畴昔同他们侯府攀上亲,我们这日子就好过了,谁想……”继棠唉声感喟,“谁说不是呢?不然千里迢迢的也不过来了。”“老爷,不是我说,当初要晓得如此,还不如定我们嫣儿呢。”妇人抽泣着瞥了眼云嫣。云嫣用帕子揉红了眼,头垂得更低,“娘,这时候你说这个何为么?”
云嫣心头一跳,本来不肯落在那处的目光这时就定在了云雅的脸上。她不会醒的,不会!她没了鼻息,再不会活过来!决然回身,正想出门,房梁上俄然传出几声响动,极像是云雅常日的脚步声,带着裙裾的悉索,悄悄微细。云萱紧挽住三夫人的手,“娘,是甚么声音?”三夫人昂首,余人也都抬起了头。窦弯儿大胆地拿过烛火往上一照,暗沉沉的,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