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瞪大眼瞅着地上,“哦,你这是字儿啊?茶水俩字儿就、就长这模样?”
可王氏内心这么想着,嘴上却不好说出来,不知咋的,她感觉她家妮儿的嘴皮子比她溜,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才还说这些葫芦瓢不知阿牛在家里搁了多久,就这么洗洗涮涮是不敷的,得下锅烫一回才成。
娘俩在院子里忙活了一个下午,挑遴选拣总算寻了三十来个大小差未几的葫芦瓢,丑橘把遴选出来的葫芦瓢刷洗一遍,搁到锅里倒下水,起火烧开了,深思着煮一煮。
吹了吹手,她道,“呼呼……当、当然是越早越好了,明儿晌午吃了饭我就去。”晌午阿谁点恰是时候,赶远路的车马走累了,就停到他们村口歇歇脚,吃些个干粮啥的,她在那边摆摊方才好。
瞅着丑橘把最后一个半瓢儿扔灶膛里,王氏终究忍不住了,“妮儿啊,你这是要造多少热水啊,差不离行了!”
可这会儿王氏问起来了,她该咋说啊,总不能说她打小就会吧。
不过丑橘一说到这个赵夫子,王氏就皱眉,这个赵夫子是南拗村独一的一个秀才,也是十里八村独一一个识文断墨的,十几年来宦途不顺,功名有望,还是窝在村里。
王氏还在心疼那半筐子‘柴禾’,一脸不悦的去给丑橘拿来个笸箩,拿来以后递给丑橘,又问,“妮儿,你筹算啥时出摊啊?”
丑橘一听,扯了扯嘴角,如果她跟王氏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知她会不会听成,我不偷鸡半年多……
丑橘在布上写上最后一笔,起家瞅瞅,笑道,“娘,我写的咋样?”
王氏把这些煮好的葫芦瓢端到外头,放到晒筛架子上沥干,转头瞧见丑橘在当间忙活啥,就问了一句。
提及这事儿王氏还气得很,“那赵夫子就是个糟老头子,该死孤老一个,那年还跟我说啥,女子没财就得了。”
这话王氏卡在嗓子眼儿里没有说,丑橘也不清楚,不过既然王氏说到这茬了,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她把笸箩递给王氏,自个儿回屋拿了一块灰布出来,又到灶间寻了一块烧剩下的柴炭,把灰布铺到院子里,拿着那块柴炭在上面写写画画。
村头赵夫子爱喝茶是出了名儿的,自个儿经常搬把躺椅摆在院子里,身边搁一个小火炉,上头放着一个小罐子熬罐罐茶,另有一个带把儿的小茶壶,他坐在躺椅上摇一摇,渴了就嘬一口茶水,那摸样,甭提多舒坦了,他喝茶的水是从山上的泉眼里打来的,他自个儿不消上山,村里有娃子在他那边学写字儿的,上山砍柴啥的都会给他带些泉水来。
丑橘不觉得然道,“这有啥,不就是摆摊么,还是在咱村里,又没出去。”
这个赵夫子虽说是读书人,可读书人的豁达一点没有,倨傲陈腐却让他都占全了,穷讲究很多,仗着十里八村都敬着他这个老秀才,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是个只认钱的主。
丑橘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半天,忽的瞧见村头老黄家的石头跑畴昔了,她忙道,“那啥,娘,这俩字儿我是偷偷跟村头赵夫子学的,小时候我趴在他家窗户上,瞧见他搁屋里教柱子他们写字儿,我瞧见他写来着。”
本来她家妮儿这个名字就不好,像张大娘她侄女儿,前年媒婆上门说亲,客岁就出门了,她侄女儿她记得叫个花儿啊燕儿啊的,这名儿一听就是待人奇怪,不比这个、这个丑橘强啊!这丑字打前阵,谁还敢上门说媒啊!现在她家妮儿如果扯着嗓子在村门口呼喊,这么大的嗓门子今后就更难找婆家了。
王氏见丑橘呆站着不说话,就推了她一把,“妮儿,娘问你话哩,你傻站着干啥?”
丑橘晓得王氏啥性子,也不跟她多掰扯,应了一声持续忙活着,“娘,你这会儿如果没啥事儿,给我拿个笸箩来呗,我把这些个半瓢儿捞起来晾一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