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总算另有救,起码另有像裴恕如许的官员,秉公办事、不循私交。
裴恕亲身带人捞尸,还让有经历的吏员细心勘验尸身,这便表白,他不但不信赖这份供词,乃至还对伯府抱有极大的思疑。
言至此节,她便意味深长地止住了话头。
陈滢的眸光,在这个刹时亮了起来。
再度垂眸,裴恕望向陈滢,那双单眼皮的眼眸中投射而出的视野,介乎于锋利与冷酷之间:“陈三女人,何出此言?”
这是个点头的行动!
起码在目前,陈滢找不出昭雪的能够。
几近就在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始终堵在陈滢心头的那股郁结,垂垂消逝开去,她乃至生出了一种迹近于惺惺相惜的感受。
她万没推测,在这个异时空的当代,竟然还能找到一个与她持有不异理念的人,这让她觉出了多少难以言喻的欣喜。就仿若在茕茕独行的路上,蓦地现出了一名同业者。
郭家只提及了娇杏一人,亦便是说,这水底沉尸,应当只要一具。可现在却俄然多出来了一具尸身,启事安在?
即便明知是假,但是,只要有了这份供词,娇杏的案子,便就只能以投湖闭幕。
陈滢嘴角的弧度略略加深了一分,转首看着不远处盛放的亭荷,涓滴不为所动:“这份供词,想必是大人在前头书房与伯爷或世子爷会晤时,从他们的手中拿到的。”
除此以外,按照伯府给出的反应,陈滢还推断出了另一件事:
转首望去,却见他的手斧正自供词的大要超出,刚好触着了一根纤细的指尖,那阵奇特的感受,便是由此而来。
陈滢的心底松了松,同时亦再次觉出,裴恕其人,在刑名一道上,值得信赖。
要晓得,兴济伯府的背后可还站着个长公主呢。
即便裴恕对她的态度始终不大友爱,她也并不会就此看低了对方。
他公然不信赖这份供词,也公然不吝获咎兴济伯府,也要赶走闲杂人等,以不受滋扰地断案。
在心中细细地思忖着这些,陈滢便举起了那叠供词,筹算将之还给裴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