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笑着将手点了点她的额角,道:“就晓得你乐意往外跑,这一回干脆叫你跑个够。”
由此亦可见,人老是闷在后宅那一亩三分地里,是多么地于倒霉于身心安康。这更加果断了陈滢此后想要做点甚么的决计,哪怕就是为了李氏好,她也必然要竭尽所能。
李氏与陈滢住的这一间院子,门楣上写着“观雪”二字,笔迹峭拔、筋骨遒劲,也不知当年是谁题下的。
倪氏收到动静,便筹措着叫厨下煮水烧汤,饭菜也以平淡适口为主,又拣了两样李珩平素爱吃的做来,那管事领命去了。
李珩也只扫眼看过,便带着吕管事转出了坊市,又闲逛似地在那巷弄里交叉来去,仿似那游人普通。
一时清算已毕,陈滢仍旧过来陪李氏说话,李氏便拉着她坐在了迎窗的大案边,柔声道:“有件事儿我先跟你说下。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我与你舅母已经筹议好了,过几日去这城外的小蓬莱山上瞧瞧,传闻那山上的万安寺非常灵验。”
这厢她才忙定,谁想李恭也叫了个丫环过来传话,说要在书房看书,亦需在前头用饭,倪氏听了,便又忙着安设儿子的饭食衣物等等。
母女二人沿抄手游廊进了屋,才要换衣,忽听外头有人说话,李氏便打发罗妈妈去外头瞧瞧,罗妈妈忙挑帘去了,未几时复又回转,倒是将倪氏身边的大丫环秋霏给引了出去。
秋霏忙双手接过,却见那剔透的琉璃瓶子里装着寸许高的花露,色若胭脂、晶莹如玉,她便笑道:“好个金贵东西,这瓶儿也都雅。”
不一时,吕管事便返来了,低低禀了句“人来了”,李珩闻言,精力一振,起家便往外走,吕管事忙忙将茶钱汇了,也跟了出来。
他二人行动落拓,似是凌晨漫步。只是这迟早了,陈滢不以为有谁会起这么个大早到别人家去做客,而再连络母舅李珩比来几日的表示,她开端推断,这个高瘦的男人,应当是近几日都住在宅子里的。
见李氏眉眼伸展,昔日里缠绕于其间的郁气散去了很多,陈滢不由心下大慰,面上的笑亦不再是平常那种古怪的模样,而是至心实意地喜动色彩。
陈滢在院门口留步,将青布伞举高了些,举头望去,却见漫天雨线如幕,洗出满院苍翠,雨点落在竹叶之上,“刷刷”轻响,更加有了一种温馨。
那吕管事对此处地形似是极其熟谙,约莫一炷香以后,两小我便重新回到了韩家大宅地点的幽巷中,吕管事低声禀道:“回老爷,没发明有人跟着。”
李珩比来很少露面,就连倪氏也抱怨过看不到他的人,平常起居皆在外书房,只说有事要做,想来应当便与这高瘦男人有关,只不知此人到底是甚么身份,为何会与李珩如此过从甚密?
李珩点点头,面色陡地寂然起来,问:“人请去宅子了?”
李珩“唔”了一声,抚了抚颌下短须,道:“先归去再说。”停了停,又道:“你奉告丁六,把那几处盯牢些。”
跨出院门的时候,外头已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阴沉的天空下,唯丛丛碧竹顶风轻动,倒是将这春季的萧瑟也减去几分。
那新昌米铺里现在倒有客人,是几个穿绸衫的男人,神情倨傲,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正在那边趾高气扬地教唆着店铺的伴计抬米。
秋霏忙应了,李氏便叫罗妈妈带她吃茶,将她二人打发了下去,陈滢则命寻真领了两个小丫头,去厨下领汤水,母女两个方换了衣裳。
那秋霏是个爱笑的,一张圆脸看着就喜庆,此时亦是笑出了两个梨窝来,躬身道:“夫人叫婢子来讲一声儿,厨下现熬了银耳红枣羹,姜汤也熬上了,请姑太太得了空儿叫人去领返来。这处所海风大,又下着雨,祛祛寒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