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一时皆是无言,独自行出长街,正欲拐弯时,便闻声身后传来了一声低唤:“陈三女人留步。”
醇酒般的声线,除却裴恕,再不作第二人想。
这确切是之前他们会商的话题,只是厥后到达了古记葱饼,陈滢便没有持续往下讲。
陈滢仰首看了看他,悄悄一笑:“小侯爷言重了,你我二人联手查案,何来失礼一说?至于那些细节,我原想着写在记录中的,不过如果小侯爷情愿现在听,则现在说亦无妨。”
陈滢此时倒是在笑,说道:“莫说是小侯爷了,便我与冯妈妈也都没闻着葱味儿,但黄氏却闻见了。因为她非常讨厌葱的气味,就算是很轻微的味道,她也不能忍耐,是故她在这方面也比凡人更加敏感,我们没闻到的气味,于她而言倒是非常较着的。”
裴恕此时方才垂眸,视野在陈滢面上仓促一掠,负在身后的手便松了些。
“昌明巷。”裴恕提示她道。
陈滢便道:“说来也很刚巧。之前我们去鸡笼山上香时,黄氏因闻见明心的身上有葱味,便问她是不是去古记买葱饼去了,且还特地命她把手洗洁净了再来,这事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也正因如此,在看到古记葱饼以后,我俄然便想起了黄氏掩鼻之事,因而便把前后几件事联络了起来。”
陈滢便不紧不慢隧道:“就在不久前,我返回何家,在小跨院中向黄氏问来了供词,她奉告我说,在案发明场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子很淡的葱味儿,因而不由自主便掩住了口鼻。”
当代女子足不出户,对于都会各街各巷天然不如男人熟谙,她已经算是惯例了,却还是会在这些细节处觉出一种挫败。
此时将近饭时,街道上行人渐稀,有饭菜的香气随风而来,却终是涤不尽这春季的萧索。
这是再天然不过的推论,可陈滢却摇了点头:“究竟并非如此。”
“这倒也真是奇了。”裴恕的面上含着逼真的感慨。
陈滢不由心头一跳,忙压着声音问:“是出事儿了么?”
“本案另有很多细节悬而未决,还要请女人解惑。”裴恕再度语道,高大的身影立在陈滢侧畔,似将与那连天阴云相触。
略略调剂了一下情感,陈滢方才续道:“我在昌明巷寻觅足迹时,发明了古记葱饼。而就在发明这家铺子之时,我想起了一件小事。”
这是赔罪来了?
这世上的人真是千奇百怪,若非现在亲耳听闻,他毫不会信赖,有人会对葱的味道讨厌到这类程度。
这实在也不算甚么,只是他这态度似是过分慎重了些,倒叫陈滢有点不知该如何应对。
自鬼哭岭返来以后,冯妈妈对有些事情的态度就变得奥妙起来,不再像以往那样死拉着“端方”二字不放了,倒是开了然很多。
她摇点头没往下说,但那神情还是有些不得劲儿。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从冯妈妈手中接过幂篱,戴了起来,说道:“当时我俄然想起,在我赶到案发明场之时,黄氏也在场,当她和我说话的时候,曾不自发地拿帕子捂住了口鼻。”
冯妈妈陪笑道:“奴婢就是瞧着心疼。女人经心极力地帮着查案子,小侯爷偏又那样儿……”
陈滢闻言便笑:“妈妈这皆是为了我,我免得。”
“无事,不必多虑。”裴恕答得非常轻松。
这一刻她笑的不是裴恕,而是这个期间。
或许,只要在身临绝境之时,人才会发觉出哪些是真正首要的,哪些又是可有可无的罢。
这就好。
这是那条街的称呼,因当代的马路没有路牌,陈滢又忙着查证据没来得及问,倒是不知此街之名,而裴恕明显比陈滢更体味蓬莱县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