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嬷嬷连连朝地上啐了几口,颊边的潮红因气愤而减轻,说完了话便又咳嗽起来。
陈滢忙上前端起茶盏,霍嬷嬷接过喝了两口,方才止住了这阵咳嗽,喘气着道:“叫三爷操心了,老奴很快就说完了。”
“嬷嬷还是先上车吧。”裴恕将她扶起来,又向陈滢略略一点头:“方才有劳了。”
白叟家年高轻易忘事儿,这一开口,到底还是漏出了她对陈滢身份的了然。
不想,陈滢这厢话音未了,霍嬷嬷便摇了点头,尽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惨笑来:“三爷虽是懂了,只怕那厥后的事情,您倒是猜不出来的。”
一阵狠恶的咳嗽打断了这阵论述,霍嬷嬷双颊的潮红更加较着,颤抖动手去端茶盏,陈滢忙抢上前递给了她,一面便柔声道:“好了,嬷嬷,我都晓得了,别急,慢一些。”
陈滢摇了点头,并不说话,只温馨地陪坐在一旁。
她颤抖着嘴唇,面孔发青,再也说不下去了,唯目中滚下泪来。
陈滢怔怔地听着,心底亦有些发寒。
裴恕以眼尾余光打量了她半晌,见她面色如常,莫名地感觉心底一松。
“那些陈年旧事,嬷嬷不必再说了。”他放下帘子,大步走了出去,将臂上搭的一件氅衣披在了霍嬷嬷身上,语声降落:“我叫人把炭炉子烧旺了,嬷嬷且去车上等一等,我很快就好。”说着便上前搀扶。
陈滢想说“不必”,未及张口,蓦觉身后寒意乍起,她转首看去,便见门帘高挑,裴恕正立在门边儿上,身上的衣袍被风吹着,袖边有几片细雪飘落。
她拿着帕子不住抹眼泪,可那泪水却还是往下淌,如何也止不住,很快地,那帕子便被泪水浸湿了。
这一回,霍嬷嬷的咳嗽去得很快,两口热茶落肚,她的面色便缓过来了好些,迭声道:“三爷恕罪,老奴今儿当真失礼得紧,三爷千万宽恕则个。”
几分钟后,她的情感便平复了下来,重又开端提及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