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长,小六对您一贯恭敬。您放心,只要肥七不难堪我,我必定不会扫您的面子。”夏六一道。
何初三非常派合,神情内疚地低下头,“那里那里。”
“小荷?”他语气和顺。
这位以主持公道为己任的总督察,以他老当益壮的臂力,硬是将肥七的手按回桌上,把内里那只酒杯扯出来,往桌子正中一摆。
夏六一叼着烟下车,正见劈面的肥七挺着大肚子下了一辆宾利。夏六一眯眼嘲笑,肥七抖了抖皮肤败坏的嘴角,两边保镳单手按枪,一股子剑拔弩张的氛围。
华探长拄着白金拐杖,大腹便便地走在前面,“我老了,恰是享清福的时候,本来不想管这闲事。但是你们俩实在闹得太大,的确不把我这个故乡伙放在眼里!明天看在老夫的面上,你们俩都给我循分点儿!”
“这是?!”老探长惊道。
何初三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本端庄地解释,“我没吃晚餐,在这里吃面,顿时就筹办归去。”
肥七这么些年,没少通过华探长给“老掌柜”进贡,却始终没有资格面见“老掌柜”真容。他担忧夏六一背后里给老掌柜上足了供奉,引来老掌柜搅局,心中忐忑,倒是有些踌躇动手,“华哥,老掌柜已经晓得我们这事了?让您来敲打敲打我们?”
他加大“阿大”两字的读音,一手端起酒杯,一手在桌下撕扯胶带,话语中带上了戏谑。
躲在车仔面摊招牌前面的何初三,被夏大佬老鹰捉小鸡普通揪了出来。
“开了,买卖挺好。他还想卖生果,现在家里堆了一批货,都快住不下了。”
轿车渐行渐远,夏六一不经意转头看,那扑街仔还直直地站在路边望着他。
蓄着白须的华探长挺着跟肥七一样的大肚子,叼着一支雪茄,从院内里走出来,先就在夏六一绷紧的后背上重重一拍,“小六啊,小兄弟!”
何精英一脸纯良,满脑鄙陋,最喜好看的就是夏大佬下楼上车那一串儿行动:歪头吸一口烟,抛弃,然后解一颗西装扣子,哈腰上车――那屁股是别提有多翘。
他打通华府的管家,事前做了手脚。餐桌左席上面藏的这把枪是给他本身,六发枪弹,杀掉夏六一与华探长绰绰不足。而门外渣滓桶里也藏了枪,是给他那两名保镳。更别提楼顶露台和花圃里亦都埋伏了他的人,除了枪还带了汽油火把,烧掉全部屋子,毁尸灭迹。
车开到何初三家四周,隔着两条街,将何初三放了下来。他跟夏六一道了别,走出两步,又倒返来拍了拍车窗。
“那就好,”何初三说,“阿爸体贴你牙口好不好,前几天还跟我唠叨,让你睡前少吃小食,记得刷牙。”
夏六一一听直点头,他妈的拔一颗就要性命了!
何初三被他扇得晃了一下,不慌不忙地扶了扶眼镜,跟他说,“六一哥,我明天周日还要加班,不打搅你了。”
夏六一充耳不闻,右手抓起肥七的头发,抡起烟灰缸再是一下!
……
“你该换个管家,”夏六一嘲笑道。
此言一出,华探长的神情俄然有了稍纵即逝的松动,但他顿时皱起眉头,一脸正气地盯着肥七道,“老七,真有此事?!”
陪坐的另有华探长的夫人以及弟弟。华夫人是富人圈里驰名的寒暄花,华老二也是一名见多识广的买卖人,用餐氛围被他们营建得和乐融融。夏六一对付这类场合非常顺手,做得也是一副不计前嫌、恭敬谦恭的后辈模样。肥七固然少言少语,但也给足了华探长面子,没说出甚么煞风景的话来惹起不快。
姓何的小子一方面玩着对大佬的欲擒故纵,一方面忙着拼搏奇迹。他做的是投行,又是近年来涨势见好的地产投资,压力大,风险高,收益惊人。彼时香港经济情势一片大好,房市节节攀高,青丁壮们纷繁投身金融奇迹,呕心沥血、竭尽所能地捞钱。日本正在停止中的经济危急,以及七月份某外资银行的清盘事件,并未给业界带来太大的震惊与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