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免了,比来忙,”夏六一说,“没甚么事别来烦我。”
他把毛巾从脸上扯下来,擤了把鼻涕顺手扔出老远,“操!”
等服侍他吃完了饭,何初三清算碗筷食盒,临要走的时候踌躇了一下,“六一哥,你下周末有空么?有个新电影……”
“别,别,不消了,”小马仓猝道,“她八十几岁人了消受不起啊,大佬。”
“阿嚏――!”
夏六一在湿毛巾下头闷声不吭,直憋得满额青筋,一向到他脚步声听不见了,才终究能够一下轰出个大号喷嚏!激起一池波纹!
夏大佬说忙倒是不假,圣诞以后他实在又忙了好一阵子,在床上躺了没足一天就不得不绿着脸爬起来主持大局。时候打着滚蹿得缓慢,几周时候眨眼而过。在他的地盘上蓄意肇事的主谋一向没能查出来,而诸位元老对他扩大太快、树敌太多、引发差佬重视的牢骚也与日俱增,夏六一这头派崔东东好言哄着长老们,那头该打该抢是一步没停。
――再说老子还没承诺呢!
“鼻敏感另有得治么?!看了有屁用!”夏六一熊掌一拍,撩他一脸水,“去给老子备衣服!阿嚏――!”
“我听小荷说你病了,”何初三垂着眼说,“来看望看望你,六一哥。”
“出去吧。”
阳光温润的夏季午后,马总经理在自家桌球室门口的坝子里,一边码起袖子搓麻将一边暗自愁闷――马爷我再也未几管闲事了,大佬已经把那小子当亲儿子宠了,就差溺毙在头上过日子了,还不如直接改姓叫夏初三得了,老子看不惯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大佬另有叮咛?”
“少屁话,持续跟。”
夏六一气势实足地吸了吸鼻子,“派人给我盯紧了,我倒要看看他如何‘约会’――敢耍花腔立即给老子拎返来!”
何初三又从书包里掏了一个小油纸包,翻开是一坨表面狰狞的咸菜,“阿爸做的咸萝卜干,瞧着欠都雅,挺香的,你尝尝吧。”
“阿嚏!”
“在内里‘干’事儿?”
“唔。”夏六一哼出声瓮瓮的鼻音。
“阿嚏!”
“买甚么了?”
“厥后你砍归去了?”夏六一道。
“你是个有种的小子,”夏六一懒懒隧道,覆在毛巾下的声音有些恍惚不清,“豪杰不问出处,畴昔的事我懒得过问,只看你想往那里去。走对了方向,你不但是大疤头,还是大疤哥。走错了,也只能没有头。明白我的意义?”
房间里热气蒸腾,温水煮得他骨头都软了,夏大佬仍旧是大刀阔斧地坐在他劈面、一言不发。他看着大佬岿然不动的姿势,愈发忐忑。
夏六一歪歪扭扭地靠在床头一边抽烟一边看电视,一见二人出去,就用眼刀去杀小马。
――扑街仔刚才真是一点马脚都没有,说到小荷的时候仿佛还脸红了,这么快就转了性?!
这回过了两小时,“大佬,那小子在路边给小荷买吃的。”
“少屁话!出去叫车。”
等何初三低低的脚步声下了楼,他从床头柜上捞了根烟,大模大样地点上抽了一口,对着电视机发了会儿呆,俄然感觉很烦躁。
他又病又忙,高烧褪去以后到现在十几天了,鼻涕还是长流不止,酸痒难耐,日子过得是昏入夜地,故而早就将某个惹他烦躁的扑街仔抛之脑后。直到小马一边服侍他白叟家打领带一边道,“大佬,下周就过年了。”
他妈的鼻子堵得要死,说话跟哭似的,不盖毛巾底子不敢开口!这熊玩意儿滚出去也不晓得滚快一点!
【注:马子,即女朋友,黑道用语,略带贬义。】
大疤头立即将背脊挺得端端方正,“回大佬,我头顶有条大疤,之前被人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