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对针灸有些疑虑吗?楚子苓也不介怀,直言道:“用艾便可。还请申公屏退从人。”
那宫人笑了:“又有那边,能比得上宫中?不过待到夏季,偶然能随大王前去渚宫避暑。”
这女子怕是来源不凡。
只是避暑?楚子苓皱了皱眉:“那巫瞳这等大巫呢?也不能离宫吗?”
病不是甚么大病,乃是嗜食肥甘, 又不喜洁净,导致的中焦湿热,小便淋沥。只要每日针灸, 重视糊口风俗就好。
蒹葭从梦中惊醒,尖声叫道:“是谁?!”
虽说是来探察这新巫,但屈巫也没筹算尝试金针刺鬼。巫瞳诊治时,多用砭石,非常管用。不知这女子会不会此道?
清算一下,两人便回了小院。简朴吃过晚餐,窗外竟落起雨来。秋雨湿凉,非常让人生出些难过,楚子苓便把院中婢女都唤来,聊些郑国或是楚地的妙闻,直到夜色深沉,才上床歇息。
“有人难产,汝能够救?”
一只冰冷大手,死死攥住了她的腕子。
“大巫会受上卿相邀,出宫施术。但是巫瞳不成,他一脉世代生于宫中,怕是连宫门都未曾出过。”
所谓的“申公”,便是申县县尹。因楚王仿周制,自称为“王”,故而县尹也称“公”,职位只在令尹、司马之下,职位极崇,只是并非世袭,更靠近后代的封疆大吏。而申县又是大县,申公受楚王信重,如此大的官,就算楚子苓也不敢让他久等。
“汝等能够外出?”忍不住,她对带路的宫人道。
看完了诊,收了美人犒赏,楚子苓才缓缓返回住处。寝宫离巫舍不近, 虽已入秋, 也有很多景色可赏。不过看在楚子苓眼里, 不是花草,而是各种药物了。可惜宫中植被老是颠末遴选的,能够入药的并不很多。如有能够,她还是更想找个机遇外出采药。就算楚王不会用她的汤药,其他病患也会,事光临头缺药,可就是大题目了。
这也是楚子苓来到这个天下后,见到的最像当代“士大夫”的人。不过申公并不是士大夫,他是楚国上卿,是真正位于顶点的那一小撮权贵。
“陈年旧伤,当缓缓调度……”
青烟袅袅,艾香扑鼻,屈巫有些惊奇的看着正在施艾的女子。这可不像平常艾法,而是让艾条悬在半空,固然有些灼感,但只是皮肤微红,没有半点烫伤的迹象。而那艾条轻转,带来缓缓热意,也让本来难耐的疼痛垂垂减缓,变得温馨。光滑无茧的素手,悄悄扶在臂上,只看她的样貌身形,到不像个巫医,更像养在深闺的娇女了。
很快,她便回到了巫舍前殿,定了定神,也缓了口气,才迈步入殿。身为巫者,即便见到高官也要摆出一副淡然姿势,这源于身份的自傲,才是巫者保持奥秘性的关头。但是当看清殿内那人时,楚子苓却几乎失了神。那人实在太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了。
再次施礼,他带着主子,分开了大殿。
不过既然来了,总要试上试。屈巫淡淡道:“余手臂有旧伤,过段光阴,便要来巫舍寻巫瞳诊治。本日巫瞳不在,烦劳巫医了。”
自那日起, 巫瞳就再未呈现在楚子苓面前。不但如此,连夜间那些声响也消逝不见。小院才有多大?楚子苓都思疑, 巫瞳是不是搬了出去, 不然怎会连一点动静也无?
狼藉的心神立即收敛,楚子苓徐行走到了那男人身边,躬身施礼:“吾乃巫苓,敢问申公那边有恙?”
直到那人连背影都消逝不见,蒹葭才谨慎翼翼的凑上前来:“女郎,这申公可比公孙可惧……”
不过这个“室友”的去处,毕竟不是最首要的。在治好随夫人后, 又有后宫姬妾寻她诊治。楚王年老,这两年虽未曾再添子嗣, 入宫的美人却未曾断绝。那些位分不高的,本就请不来大巫, 有个新巫医入宫, 还善治妇人、小儿疾, 岂不是正和她们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