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没等她想明白要如何对这两人,便有一名料想外的客人登门。
知她听进了劝,那老妪松了口气,又道:“田懦夫还说,若楚王身故,许大夫会助你出宫。还请大巫稍安勿躁,静待佳音。”
自伯弥来到屈府后,就谨小慎微,不敢妄言,又怕获咎旁人,只作不懂楚语。没推测申公也如此想,竟让她在旁服侍,把密议之事听去大半。
楚子苓一愣,没想到公孙黑肱派人前来,竟是为了这个。这是楚王病的实在太重,怕她冒然去治,导致失手吗?
是夜。
但是心中如此想,等了大半日也没比及郑姬前来,楚子苓不由生出些疑虑。如何回事?郑姬惜命,之前从会不早退啊,更别说明天还是申公最后一次艾灸,她怎会错过?
本日巫舍变得与以往分歧,宫人们个个警省,大巫们也闭门不出。哪怕身在小院,也能觉出氛围严峻。好歹也算有了依仗,楚子苓尚能稳住心神,但是偌大楚宫,就像一向张了口的巨兽,只待人投身腹中。
只是伯弥本身都未曾发觉,她的脚步如此轻巧,裙角微展,如同蝶翼。
那亲随终是叹道:“家主智计,愧不如也。”
现在,她认命了。
听到这话,楚子苓只觉心神一松,也笑到:“自当效力。”
考虑半晌,他便唤过亲随,附耳叮咛。
一句轻到不能再轻的私语从嘴边滑落,伯弥只觉浑身一松,也不待那人反应,便仓促加快脚步,追上了面前的男人。
那老妪不紧不慢的遣退了屋内仆妇, 方才低声道:“公孙叮咛,请大巫克日多多收敛,切莫展露术法,亦不成自荐为楚王诊病。”
用奴婢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臂,屈巫暴露了笑容:“大巫果然灵验,若吾再有不适,怕还要烦劳。”
“申公欲杀你。”
你可还好?
泪流的更猛,喉中却未溢出半点声响,伯弥把身子蜷的紧了些,死死闭上了眼睛。
既然连存亡都抛在了脑后,伯弥觉得,再也不会有甚么让她动容。但是她错了。
那亲随一愣,立即道:“必是王后。”
本日屈巫也没带侍从,只要伯弥一人跪在殿外等待。也不知怎地,出了门,楚子苓就觉那低头缩肩的女子有些不对,不由看了她一眼。但是这一眼,正对上了伯弥的双眸。
没人会在乎她是死是活,亦不会有人抱半点善心。是她忘了本分,才会落到本日的地步。
那亲随面色大变:“若真如此,怕对家主倒霉。”
屈巫却摇了点头:“非也,大权将握在公子婴齐手中。”
等治好了申公和郑姬,她就尽量少接病人吧,关门避祸吧。只是面对那两人,也不能掉以轻心。就算他们已经勾搭成奸,现在也不是戳破的时候。
出走?投晋?本来他跟郑姬所说的,竟是此等惊天之举!如果事败,要有多少人丧命,家主岂会掉以轻心?
房中喧闹,没有半分声响。一女子伸直在斗室中,用双手紧紧捂嘴,把统统声响吞入腹中。泪水泊泊,沾湿了发鬓衣衿,从旁看去,却只如梦中惊慌罢了。
送走郑姬后, 未几时竟然有一名仆妇折返, 说是寻落在殿中的金钗。楚子苓顿觉不对, 果不其然,钗没找到,那仆妇仓促拜别后,屈巫便呈现在了巫舍。为何会如此刚巧, 怕是不言而喻。
伯弥紧咬牙关,连喉中都觉出了血腥。这两日她一向服侍家主起居,本来还觉得是本身办事得力,受人看重。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这里防备森严,不会泄漏动静。与本身同起同卧的婢子,是否也在身后看着,只要发明不当,就会让本身身首异处?
那是看“人”的目光,是看个活物。她曾见过一样的目光,在那满园嚎哭,一嘴血腥的时候。当时,她在那目中看到的是甚么?仇恨?气愤?嫌弃?都不是,那眸中,只要茫然和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