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右师命令,华氏也调兵遣将,暗自行动。很快,荡氏白手而归的动静也传了返来。到底是决计设下的圈套,还是真失了大巫行迹。没人敢掉以轻心,越来越多的信使轺车,向着各个城邑奔去,如网洒下。
因是赶路,车上备的也是极其简朴的饭食,幸亏田恒趁着空当猎了野物,才算见了点儿荤腥。
“那无咎返国后,可要参战?”田恒故意报国,楚子苓心中却有些担忧,刀剑毕竟不长眼,疆场又岂是好去的?
当年因为陈海内哄,公子完被迫出走,逃到了齐国,被封为大夫,改称“田氏”。而后田氏一代代在齐国扎根,逐步强大,直至战国初年,完成了臣篡君位的豪举,夺了姜姓吕氏的诸侯之位,成为齐国真正的仆人!
“比及了鲁国,自会好些。”田恒似是安抚,把盛了肉羹的碗递了过来。
说着,他解释起了两国恩仇。本来当初晋侯派出使臣前去齐国,欲与齐侯结好。但是不巧,使臣郤克腿上有疾,齐侯竟然让母亲藏在帷中,偷看人家登阶时的丑态,还大声讽刺。郤克勃然大怒,回到晋国就要请战,幸亏最后没有正式开打,以齐侯送质告终。此次如果晋国再次攻齐,必有一场恶战!
田恒看了她一眼,才道:“我想回家一趟。齐楚如果联手攻鲁,晋侯定不会坐视不睬,怕是要出兵攻齐。”
“家主,现在之计, 唯有尽快拿下屈巫!”有亲信谏言道。
见那手嗖的一下收了归去,田恒皱了皱眉,捏住了掌心,盯着对方背影望了很久,这才取出小釜,生火做饭。
华元沉吟半晌,道:“传令下去,一旦屈巫杀了副使,便派兵反对!”
田恒靠在车厢上,松松握着缰绳,任那健骡哒哒前行,语气也非常放松:“怕是那竖子伤重,撑不住了吧?”
华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看来泄漏楚女身份的,也是那荡氏了,不然怎会这么快摸上门去?恰好他部下兵力都用在了监督屈巫, 竟是毫无防备!
三十乘!就算楚子苓对春秋兵制无甚体味,也晓得这不是个小数量。大国千乘,上卿百乘,已经是极其了得的数字了,只他一人就能领三十乘战车,身家毫不会平平。
缉捕逃臣,是个功绩不假,但是打着宋国右师的灯号,突袭楚国出使的车队,可就有点解释不清了。如果屈巫反咬一口,说他是被宋人逼迫,无法出走,那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田恒轻叹:“君上好大喜功,放肆无度,恐要败阵。”
“大巫被人偷袭, 失了踪迹?”
田恒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子苓会晓得田氏出处,微微点头:“恰是。”
楚子苓倒是不太介怀饭菜,只道:“分开了宋国,莫非要在鲁国定居?”
听他语气,楚子苓不由道:“你怕此战倒霉?”
动静从漆园传回, 已经是两今后的事情了。华元听闻, 面色不由大变。让楚女前去蒙邑,就是为了避开楚国问罪的使者, 现在可好, 使者尚未分开, 人就没了影踪。如果被人抢走, 交给樊姬, 他该如何是好?!
但是真见到她这幅模样,田恒才晓得所言不虚。碰到将近出产的女子,谁还会细心瞧她长相?多看两眼,都怕惹出事来。而明知这是装得,他也忍不住心头忐忑,恨不能直接把人抱下车来。
“荡氏的追兵是不是撤了?”楚子苓翻开车帘,低声问道。
如果屈巫端的出走,必会杀了副使随扈,只带亲信出逃。既然已经改道,想来也是这两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