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远单身一人,呈现在庆安堂门口。
大暑的天,畅舞台的空中被阳光晒得滚烫,上面无遮无挡,祭舞之衣繁复厚重,再加上长弓在手,无形中让诸人的行动迟缓了很多。而祭舞当天祭舞者要于高台起舞,一样是骄阳当空,如果连在畅舞台这里都接受不住,那就没有资格上天祭台了。
天祭典礼结束后,才是天祭舞,祭舞以后,便由帝后于天祭坛前设席接待百官命妇及百姓,其间有官方献艺演出与宫廷乐舞。
俞眉远鄙人头倒想给她扔两朵花。
她按部就班,只是每一次高涨纵跃,全充满力量,而每一次折腰拧身,又和顺似水。
杜老太太终究命人将孙嘉蕙提到了庆安堂前的空庭里。
俞眉远一上马车,就看到东园门口守着的门房与护院已经换了人。这几人也一样,都是陌生的面孔,她再往里去,一起上来来去去的丫环婆子,竟有半数人是她陌生的。
俞眉初摇点头,懊丧道:“一言难尽。总之你们进宫这个月,东园完整乱了。先是父亲因买官一事与二叔吵,两房闹开了。祖母又帮着二叔,与父亲吵。紧接着父亲一病不起,闭门不出。那头丁姨娘又滑胎,祖母大怒,只怪蕙夫人没尽到当家主母之则,要罚她进佛堂静思,她不肯意,两相闹起。厥后祖母查出害丁姨娘滑胎之人是蕙夫人,便命人绑她进了黑房,又悄悄查抄全园,将统统与她相干的人都关了起来。我的管家之权亦被祖母收回。父亲病重难出,章敏又不知怎地昏倒不醒,没有一个主事之人。府里统统都落到祖母手上,后院的人几近被全数换过,她又派人守住各院出口,将我们全都禁足。”
不过一个月没见,俞眉初瘦了一整圈,面庞蕉萃,神采不展,似多日没有睡好过普通。
俞眉远只觉火烧的烫意侵入心胸,囊括统统,眼底只要面前男人沉默的笑,无端起了愁思。
身后忽有道鬼怪似的影子落下,左尚棠眉色凝重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俞眉远重视到,暖意阁的前门与两侧小门口各守着一个婆子,大有将她们囚禁的意义。
美则美矣,灵则灵也,只是过柔过媚,贫乏阳刚。
……
庭中世人一惊,同时望去。
“饿坏了吧?过来坐。”他挥挥手,号召她们坐下。
俞眉远正坐在天井的石桌前,慢条斯理喝茶,魏枕月咬着牙站在她身后给她打扇子,张宜芳已经进收支出了四五趟,就为了给她泡个茶。
俞眉初说着眼眶一红,她也是病急乱投医。就算是让俞眉远躲到内里,一个闺阁弱质女流,又能藏到那里?
“哟,我的两个丫头呢?快点过来给本女人打扇,本女人热坏了。”
现在,竟是醉了。
“出了何事?”俞眉远神采一敛。
“家里这是出了何事?”俞眉远问她。
本来有些松泛的魏枕月与张宜芳又都沉下了脸。
天井的回廊里摆了几张软榻,杜老太太与俞宗耀坐在正中间,丁氏则坐在了杜老太太下首,而钱宝儿坐在了俞宗耀身边,二姨娘何氏垂了头站在杜老太太身后,端倪笼着暗影,不知在想何事。
这十九个女人里,俞眉远只认得出戴了面具的张宜芳与魏枕月,以及一个俞眉安。
在畅舞台一整天,她们人都快饿晕了。
霍铮在昭煜宫等她。
“喝一杯就是了,你酒量不可,再喝会醉。”霍铮把酒放到一边,亲身替她与长宁布菜。
……
俞眉安还是最后一个出来。
待最后一人记牌结束,名次也已出来。
庆安堂的门,俄然大开。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醉过。
魏枕月第八个上场,她一开舞,便得了合座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