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京刚下过场大雪,各处都积了厚厚一层雪,马车车轱轳在雪上压出了两道深且长的车辙。雪后便是大好天,阳光照在树梢挂下的冰棱上,收回晶莹刺眼的光芒。天虽酷寒,铺子也没开门,可街上的人却多,多数是布衣孩子,一个个穿戴丰富的新衣,球似地在空旷的街巷上奔驰着,挨家挨户拜年讨果子吃。
霍铮将霍翎交到江婧手中,闻言望向俞眉远,不由笑出声来。
只是惠文帝不管再如何宠她,对皇后却始终尊而重之,从未有过换后的动机,是以这大安的后宫仍旧紧紧握在崔元梅手里。
霍铮一抱起他,他双手就缠住他脖子,很欢畅地叽哩咕噜说话,说的内容霍铮和俞眉远都听不懂。
“我没!”霍铮哭笑不得,蹲下身去一把抱起那小雪团。
“娘娘本日可有丧事?”陈嫔领了赐谢过赏以后坐回原处,和世人一起陪崔元梅闲话家常。
“你在严峻?怕见将来婆婆?”霍铮扶住她的手腕,与她并肩前行,两人身后是随行的宫人,离得远远跟着。
听到前面的惊奇声,崔元梅直起家子,规复了威仪,以一种果断寂静的声音开口:“这就是昔年救过皇上与本宫,解过大安危急的俞家四女人眉远。她并没死,乃是奉了皇上旨意诈死离京,帮手晋王彻查朝廷要务,皇上赐她五品女官之职,现在功成回京。”
前面有人推了松树?
“霍翎!”
“你瞎扯甚么,那人不已经死了!”旁人大惊。
“你熟谙她?”中间站的人捅捅他的手臂。
俞眉远也见着亭上世人,便走到他身边,并肩往赏梅亭那边走去。
早稀有名宫女寺人候在这里,一见马车停下,便有端方地迎上前。有人重新辆马车上掀帘而出,不消人扶便跳上马车。世人望去,只见此人穿了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袍,袍上压着竹枝暗纹,内里罩了件玄青鹤毛皮大氅,身形颀长矗立,行动间风韵超脱。再观其颜,他长发绾成髻,以赤金冠束之,暴露张清俊英挺的脸庞,叫世人不由看呆。
孩子不是她腹中所出,又有魏母决计谗谄,无人信她。最后是周素馨偷偷跑到魏眠曦跟前,认下了罪,才停歇魏府后宅这场子嗣风波。也恰是这事,将周素馨送进了偏院,也让她本身被关进佛堂,整天不得安生。
“你们下去吧。”霍铮行至马车旁,挥手遣退了这两人,朝俞眉远伸手。
“皇嫂,随他吧。”霍铮笑笑,抱着霍翎往坤安宫行去,“我与皇兄身量相仿,怕是翎儿将我认成皇兄了。”
在坐诸人虽不见得见过俞眉远,但俞家神箭四娘的传说与天祭礼上产生的事必然听过,对俞眉远此人便都不陌生。可……
长宁无趣地打了个哈欠,有些腻烦如许的对话,便独自站起:“母后,皇嫂带着翎儿出去好久了,我去寻寻他们,趁便……去迎迎二皇兄。”
“累吗?如果累的话就先去我宫里歇一会,我们早晨再去见母后也一样。”霍铮拉住俞眉远,心疼道。
“行了,你快坐下吧。长宁这促狭鬼,跟你谈笑呢,你还当真了。”崔元梅瞪了眼长宁,摆手安抚陈嫔。
她穿了桃色的狐皮襦袄,领口袖口滚着一圈精密的白狐毛,腰侧绣了春樱鸣彩雀,娇俏活泼,下头是条牙白的马面裙,裙摆滚了两圈狐毛,中间夹着五彩雀鸟的刺绣,她一走动,裙摆的这几只雀鸟就像要从云里飞出似的,活泼非常。
“好冷啊。”她朝双手呵了口气,白雾自唇间吐出。
大雪过后,梅林中的红梅开得格外清丽,穿着鲜丽的众女在林间穿行,又压过了满林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