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远脑中闪过熟谙的面庞,旋即又晃晃头,把不实在际的胡想抛开。过分利用往音烛会令人神智不清,他的呈现像是她的幻觉,可空荡荡的屋子,悠远的烽火声都让人复苏。实际残暴,容不得半点胡想。
毫无知觉的沉眠俄然间消逝,认识波浪般冲进脑中。
“没有但是。好好歇着,等你好了再来帮我。”霍铮的口气不容置喙。
进桑陵城之时势势紧急,他只来得及将她交给杨如心,确认她并无大碍后就仓促拜别。她晕了一天一夜,可除了中间来看过她一次外,他还没在她身边尽过半用心,现在只想借着这点时候亲手照顾她罢了。
这屋子很眼熟,恰是她在桑陵临时的寓所。
“你如何会呈现在墓里?魏眠曦呢?”
想起前两日在桑陵南城门外看到的那一幕,于平大略也能猜着他为何喝酒,只是赤潼关那边明显已经有了一个王妃,这桑陵又呈现一个,倒叫人匪夷所思。
痛!
“我从西北带了姜梦虎的两万兵马过来,趁魏眠曦大肆打击南城门时从北城突围进城。现在这两万兵马已经守在桑陵城中,魏眠曦的人一时半刻攻不出去,你大可放心。”
军中有禁酒令,魏眠曦又是极其自律的人,从不在行军作仗时喝酒,此次也不知他从那里弄来了一小坛酒,沉默地喝着。
“醒了就好。连书呆说啦,让你看了嫂子安放心就归去找他们,另有一屁/股的事等着你呢。”沐沉沙对霍铮说着话,手却朝屋里的俞眉远挥挥,算是打号召。
俞眉远蓦地坐起。
如此一想,俞眉远盗汗顿生,正兀自惊奇着,门外有人排闼踏入。
大漠的夜来得晚,长空万里无里,星斗便一颗一颗清楚闪起。沙丘连绵起伏,满目标金涛虽说气势绚丽,但是看久了也显得单调,倒叫人记念起都城的繁华,江南的细致来。
魏眠曦正坐在帐中喝酒。
霍铮抬手抚上她脑后的发,将哭得像个孩子的她拥在怀里,烫人的泪水沿着他的脖子流到贰内心,化作心头热血,流向四脚百骸。
“但是……”
霍铮?!
她手臂上亦有剑伤,霍铮极尽和顺地抬了她的手,将素衣袖子从她臂上褪去,又谨慎翼翼替她穿好了洁净衣裳,理好她的襟口,将系带细心打告终,这才调休。
……
他徐行行来,由暗至明,端倪鼻唇都是她心心念念的模样。俞眉远的目光垂垂凝固,身材也跟着生硬,她只怕本身一眨眼,一转动,门口的人就会烟消云散。哪怕统统只是幻象,她也不肯移开目光半分,只想就这么看着。
面前一张被泪水洗过,哭得眼鼻通红的脸,让他怜意遍生。
“魏眠曦看到我救下你,就从树洞里分开了。”
“醒了。”霍铮端走药就要关门。
他笑笑,变戏法似的往她口中塞了颗松子糖。
这一战,他必然要胜。
他们既将墓穴入口送到他面前,他没事理不出来探个究竟。
……
墓穴在桑陵城下,就算他们将石林里的盗洞封上,他们一样也能再找个出口进入城中,趁便能将这皇陵洗劫一空,亦或是逼他们出兵迎战。
霍铮将她拽回床上坐好,端起药到她身前:“你浪费精血过分,又被魏眠曦打伤,这是如心开的安神化淤之药……”
俞眉远点头如捣蒜。
一个角落,就是她的全天下,只要他还在那边。
“将军,我们这是要去那里?”于平忍不住问他。
“不怕苦了?”他吻上她的额。
冥冥当中,皆有定命。
他给过她的每一个承诺,都与相逢有关,而仿佛每一次相逢,要么出人料想,要么九死平生。但是老天到底宠遇他们,非论光阴如何,他们终能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