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偶然候我一五一十都奉告你,但是现在晚了,明日我们要趁早解缆,先睡吧。”他点点头,指尖弹出气劲熄了蜡烛,另一手将她一搂,带着她倒在了榻上。
“我是苍羌人。”左尚棠复又将面具戴上,只余虎魄色的眼眸悄悄看着她。他的眼睛畴前被霍铮用过易眸术,改了瞳色,回苍羌后便卸去了假色。
现在说喝酒,他必是不让的吧。
她发髻已乱,沾着几根杂草,一身华服染了血污沙砾,狼狈不堪,却不过一眼,便散出天家矜贵,再也不是畴前在他面前娇憨的小丫头。
长宁惊呆。
“那倒是,和宫里差得远。”提及宫里,她忽想起一事,笑容便又沉了,“不知宫里现在如何了?”
送她和亲的人,一个不剩。
“把衣服脱了!”颐指气使的语气,已不是先前撒娇似的口气了。
听到这个名字,连霍铮都沉默了。
黑暗中,只剩两人絮语,压着嗓,哑着声,撩人遐想。
“国师,他们真会将大安公主护送到王身边吗?”一个青衣小童猎奇问道。
……
可现在……
她缓缓抬手,指尖触向他朝她平坦的掌。左尚棠见她踌躇着,便反手抓去,她却猛地缩回击,让他抓了个空。
霍铮铺好被子,回身正要唤她,却见她就在本身身后。
苍羌王才继位三年,是个心胸百姓、励精图治的帝王,有一统南疆十二部众的大志壮志,亦有教养羌人蛮域的远见。他深慕汉家文明多年,故才藉着大安朝内忧内乱之机提了和亲的要求。
“鸣沙关,桑陵城。往音烛已破,魂引被人放了出来,我要去收回。”他转头朝小童一笑。
“可你回绝了。”那是她平生当中最恐惧的时候,豁出统统的祈求,要他带她分开,她情愿随他浪迹天涯,可他没有接管,今后她便不再是他的长宁。
俞眉远一觉睡到入夜,睁眼就见霍铮正坐在床沿给她打扇。蒲葵扇扇出的风很舒畅,让她涓滴不觉屋中闷热。她的脑袋有些沉,塞了团棉絮似的重,揉揉眼睛她撑着床要坐起,霍铮忙将她扶起,端茶倒水照顾她漱口净面,一件件事亲力亲为做下来,倒叫俞眉远笑了。
酒?
他身上清冽的草木香气笼来,滚烫的身材似能触之生火,忽叫她记起才结婚时与他床第之间的荒唐事。
俞眉远正俯腰铺被,不防被他搂住了腰。
俞眉远一醒,来探她的人便络绎不断,特别是云谷的人,全都聚到了她院里,霍铮只让杨如心进屋给她诊了脉,其他人都被他给轰走了。俞眉远的精力仍旧很差,才去鹰食楼呆了一会,返来的路上就在他怀里又睡畴昔了。
“阿远?你在做甚么?”他迷惑道。
葵扇动摇的声音悄悄响起。
并无人回应这话,只要一阵迟缓的脚步声。
虎跳岭是苍羌与大安朝的交界之处,过了虎跳岭便是苍羌地界。南疆为多族并存,有十二部众,以苍羌为首。苍羌国力强大,占有了南疆大半地区,残剩的地区方为其他十一部朋分。
她苦笑。
“坐下。”俞眉远一推他胸口。
霍铮顿觉头皮松弛。那牛角梳一边是密齿,一边是凹凸弧度,她除了梳直他的长发外,又用圆弧处在他脑上几处穴道点按轻转,每一下都让他觉非常放松。
“唔,你打扇就打扇,干吗老……”
大师端方,食不言寝不语,不过霍铮此人向来不是讲端方的人。饭渐渐吃着,话随便聊着,一顿饭吃了颇久,俞眉远脸上那笑越来越大,寡淡的饭菜亦变得有滋有味。
亲我。
后两个字被他吃了。
“我只担忧长宁。”
她曾放下公主身份,放下公主高傲,奉告他——左尚棠,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