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平生,她是妻,是友,也是同袍,是他一世所守。
战鼓擂动,震彻国土。
霍铮抽出腰间佩剑,剑刃压在魏枕月颈上,他的暖和沉敛被澎湃杀气代替。
天造地设似的合拍。
“阿远,我们解缆了。”他一手搂紧了她,另一手一抖马缰,双腿猛地一夹马腹。
从她踏出俞府迈入江湖,丢弃了闺阁束缚开端,她便对这些事无谓了。再好的名声,也搏不来一个自在安闲的出息,她既放开手,便不会再在乎这些。
天已透亮。
俞眉远在马背上被颠了两下,眼睛展开一条缝,只看到乏着光芒的铠甲,她蠕了蠕,双手自发缠上了他的腰。霍铮低头,见她粘他越来越紧的模样,不由自主扬起个笑。
霍铮和俞眉远被世人拱得不可,只得上前。
“我军大捷,你唱那沮丧的劳什子做甚么。回了京论功行赏,就能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现在要唱就唱点痛快的。”姜梦虎抓着羊腿走到篝火前,笑声如雷,“取战鼓来,随我再唱一曲战歌,愿我大安千秋万代永久长安,再无战事,愿我与诸位同袍之义永存。”
俞眉远轻叱一声,纵身掠起,折身拧腰,碧影鞭空抖,带起四周落叶卷向霍铮。霍铮长剑疾挥,接下这阵落叶于半空疾划。
“晋王!俞帅!晋王!俞帅!”四野便响起他二人之名。
魏枕月安静坐在殿中,听宫外喧哗的刀刃声与垂垂逼近的脚步。
“当时不收,现在你没机遇了!”一串铃般笑声跟着响起,无涓滴窜改。
风有些大,吹得沙砾乱飞。
他飞至她身边,揽过她的腰,与她一起落地。
魏枕月目光盯住大殿门口,殿口的光芒之下,有人疾步而来。
承和十三年的春末,晋王妃俞四娘带三千儿郎困守桑陵,晋王霍铮带两万兵马突围而入,与妻同守沙城,守城一共战了五场,最后一役,魏家军统帅魏眠曦战死,魏家军退回赤潼;同月,太子霍汶率兵秘攻赤潼,与十万魏家军在赤潼关前的秋水原上血战,大破赤潼关。
进了殿,他们便收起在外头时嘻笑怒骂的模样,俞眉远目光随便从殿上扫过,最后落在魏枕月身上,魏枕月便感觉她这目光锋利逼人,与畴前已不成同日而语。
“……”臭脾气,他在说她?俞眉远瞪他一眼。
浸过血的眼眸,自有不动声色的凛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发兵,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充满刀光剑影的厮杀声里,忽有几个声音传来。
他便用食指指着本身:“你是说我吗?”
统统灰尘落定。
桑陵城渐行渐远,很快被大漠起伏的沙峦遮去。
“弓没带在身上,我用长鞭,给殿下奏曲舞剑吧。”俞眉远便不再推委,扬声长笑。
“你发这么大脾气做甚么?”她揉揉他眉心,将他紧蹙的眉揉开。
“霍铮,她到底有甚么好,能叫你与我哥哥如此痴恋?”到底心有不甘,她转过甚,锋利开口。
魏枕月吓得心一颤,第一次感觉内心和顺无双的男人如此可骇。
战歌叫人沸腾,有人冲到篝火前踩着鼓点跳起舞来,很快就其别人也跟上,手舞足蹈。
入了夜便是统统人纵情之刻。
“也罢,比起当你师父,我还是更情愿做你夫君。”清润的男音跟着笑起,朗朗长笑,散雾拔云。
九霄剑舞如蛟龙,瀚海清光,长芒掠空。
承和十三年事末,俞眉远和霍铮在回朝的征途中过了年。
“俞帅的鞭法更加了得,改天与我参议参议吧。”一个浑厚声声响起。
殿上的魏枕月眼中起了波澜,涂了正红胭脂的唇缓缓扯开些笑,像回想起某些悠远的日子,无忧的少女光阴中有小我俄然突入,叫她记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