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知肚明,他必不想叫她感觉只是她的启事,怕她难受,便替她分走了一半任务。要知这世上举凡触及子嗣后嗣之事,多怨责女人,不问男人,再有便是男人皆求脸面,更是不肯将无嗣之责揽在本身身上,可这傻子恰好反其道行之,还白白陪她喝了半年的药,真是……
杨如心便回了药堂。
学间的歇息时候,孩子们被拘了两堂课,到这时像脱缰的野马似的到处跑,俞眉远站在书院外的大榆树下,扬声喊道。
屋里生了炭炉,炉边供着盘柚皮,柚皮被暖气一熏,满室生香,远比各色熏香都来得清爽。霍铮端药出去时,便看到她正对着烛火看书,只当她又在翻阅医书,便走到她身边。
如此一来,俞眉远就在云谷住下,每日不是在屋里替霍铮裁衣裳,或打理院落中的花草,要么就是去连煜的善书院里帮手带孩子。若非云谷诸豪杰见地过她的短长,怕没人会将这暖和甜美的夫人与昔年俞帅遐想在一起。
“好了,这里是七日的药量。你服后多饮些水,吃些秋梨,驱驱药里的热气,聊胜于无吧。”杨如心将药交给他,又细心叮咛了一番才作罢。
……
削了皮切成块儿,梨子水灵灵的非常诱人,俞眉远戳了一块递到他唇边。
香是杨如心配的,里头加了驱蚊虫的药草,倒是好用得很。
霍铮更急了。俞眉远自桑陵昏倒到现在,身材已经好全,没生过病,现在俄然如此,叫贰心如火焚。
他身上的衣服并不厚,可进屋就这么会工夫,额上已沁出汗珠,颈上也是湿粘汗意,白净的脸庞上泛着奇特的潮红。
药没再喝过,她想通了,子嗣之事,随缘罢了。
霍铮有些惊奇,才要问,便听她又道:“我口干,想吃些水儿多的梨子,你帮我削一颗?”
杨如心替他们两口儿都诊了脉,沉默很久方道:“昔日寒毒侵髓,损了身子,两人都要调度。”
“嗯,医书太晦涩,古板有趣得很,不看了。”她把书放到榻边,转过身来勾了他的脖仔细心瞧他。
连煜平生于宦途已无设法,就又建了书院亲身教诲这些孩子,但愿能为江山社稷培养栋梁。
一听她的声音,散在院子里的孩子抢先恐后地跑过来。
苦口的药一喝就是半年,俞眉远那么个怕苦的脾气,竟然一声抱怨都没吭过,只可惜药喝了不知多少帖,针也扎过几番,她的肚子仍没动静。
如此想着,她感觉本身是不是贪婪了。
霍铮没有答复,俞眉远便听到杨如心在屋前翻拣草药的窸窣声。
“那是给女人治宫寒的药,对你来讲热性了些,你……唉,算了,当初就不该想这体例瞒她。慈悲骨之毒真真可爱,最伤女子身材……”杨如心想要劝他,但转念一想便又收了劝,归正依他的脾气,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住。
“她如何了?”不等杨如心开口,他便沉声道。
脚才堪堪落地,她就听到远远传来的对话声。
“恭喜,阿远有喜了。”
她悄悄一笑,推开药碗:“不喝了,容我歇段日子再说吧。”
彼其间早故意照不宣的默契,闻得此言他哪另有不懂的事理,便只深深望了眼她的笑容,温声道:“依你。”
……
“小霍,要不我将你的药换换?”这是杨如心的声音,言语间带了点无法。
“又在看医书?”
要晓得,上一世这三样东西,她但是一样都没占着。
孩子们都吓呆了,团团围着她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这日到了晌午,善堂的孩子吃过饭要歇午觉,俞眉远点香时发明屋里存的香用完了,山中蚊虫甚多,一日不点孩子们的皮肤就要被咬上无数疙瘩,故她交代了两句,急仓促去了药庐找杨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