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儿五岁的时候,霍铮和俞眉远带她回了一次兆京。
马车刚进都城就碰上年前的城隍庙会,杂耍与摊贩占了整条街,一起下去都是吃的玩的,到了夜里还要热烈。都城本就比别处繁华,霍汶即位后又励精图治,大安朝风调雨顺,百姓们日子好过了,这都城也就愈发热烈,四个孩子那里能在马车上呆得住,早都猴得不可,俞眉远一松口,他们便从车上挨个跳下。
七年未归,兆京大变样。
俞眉远听得乐了,冲两人招手。
听她那意义,仿佛抄书比砍头更可骇,头都被砍了还能抄书?
“如何办?迷路了。”蓝裳小女人扁扁嘴,想哭。
“都……都怕。”蓝裳小女人怯怯道。
“不要。”霍铮咬咬她的唇,“就在这里。”
本日朝拜,百官和命妇都会进宫给帝后拜年,宫里很热烈。
“扑通”一声,两人一起进了池子。
“上……上去吧。”她难受又等候,在他耳边蚊子般出声。
俞眉远依到他身侧,瞧着前头猜谜送灯的摊子忽道:“小霍哥哥,你给我赢几盏灯吧。”
远远的,俞眉远就听到两人对话。
满庭笑语不竭,霍铮悄悄把俞眉远揽到怀里。
霍铮和俞眉远回了昭煜宫。闹了大半夜,几个孩子早就倦极,归去了就睡熟。霍铮和俞眉远却睡不着。
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叔叔,这里头可差着辈分呢。
“我晓得你不怕。”他只是找个由头抱她罢了。
除夕那日宫中团聚家宴,江婧亲身筹办。霍汶的后宫人未几,除了皇后以外,余下也就一妃三媛,美人五个,这在大安朝历代帝王当中还是第一个。
俞眉远才从昭煜宫里出来,就碰到了两个陌生的小女人。
霍铮低头,看她语笑晏晏,还是旧时端倪,只是添了为妻为母的和顺,纵是冬雪十里,也冷不掉心头暖意。
乱世如烟花,若能长开不败,便是帝王之业。
俞眉远和霍铮同时一怔,这两丫头一个名字?
魏东辞已经八岁,穿戴崭新的青云袍,长发高高束起,别人瘦个子却高,看着像个少年,小大人似的成熟,是四个孩子里年纪最大的。小梨儿只听他的话,黑虎又只听小梨儿的,至于左一江,这孩子脾气古怪没甚么朋友,倒与东辞投缘,故四个孩子中,魏东辞成了头儿。
俞眉远正要问她们,霍铮也从昭煜殿里出来。
俞眉远便明白他未尽之语,捶捶他的肩,也没再多说,顺服地靠到他胸口,他的心跳声在四野炸响里仍然清楚,叫她迷恋。
孩子们跑远了,霍铮便牵起她的手,笑道:“阿远,我们逛逛。”
“我叫姜桑梓。”
“我叫江善芷。”
霍翎拉着才熟谙没两天的左一江上去点烟花,小梨儿被东辞捂了耳朵只眨巴着眼睛看着,三公主霍熙平把头埋到江婧怀里吓得直叫。
她模样本来就显小,这些年又被霍铮疼着没受过半点委曲,看着更加小了,倒是霍铮经历几场大事,现在要主持云谷,又当了父亲,沉稳很多,少年心性已去,不再是当初的小霍哥哥了。
两人异口同声。
更鼓响起,去旧岁,迎新春。烟花渐歇,爆仗声缓安,四野喜声渐渐归于安静,几人醉去几人醒,渐渐都散去。
……
“但是我娘说宫里端方大,如果走错了处所是要砍头的!被我娘晓得了又要罚我抄书了!”蓝裳小女人攥紧了红衣小女人的袖子。
俞眉远已七年没回昭煜宫,常常想起兆京,想起皇城,想起昭煜,染着血的影象便会铺天涌来,很多事说不得,她只压在心中,被时候渐渐覆盖。此次返来,昭煜宫却已变了模样,不是她影象里笑过哭过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