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雨晴挽着俞眉初的手出去,身后还跟了个捧着木托盘的丫头,是罗雨晴的新丫头。
她初涉管家,眉眼里的和顺添了些许严肃,小后代的意态淡了很多,倒真有个当家模样。
她的笔触看似随便,却萧洒利落,有些剑光刀意,笔下线条没有章法,但是连起后却聚成乾坤。
再观罗雨晴,虽还是怯胆小弱,但脸上的笑却明朗了几分,仿佛阴霾扫清的天空,想来去了心头大结,又有些事情做,她也不会总摆布胡想。
“本来早就要给你送来了,可我和三婶才接了管事的事,诸多事件毫无眉目,真真一个瞎忙,倒把这事给忘了。再过两天就过年了,这便从速给你送过来。”
可本年,二房借口俞宗耀与俞章锐伤病未愈,连祭祖酬神都没来插手,更别提宴饮守岁。少了他们,杜老太太仍旧淡淡的,脸上毫无喜气,还没到半夜就离席而去,倒是蕙夫人守到了最后,她色彩还是,受了这趟罪也不见有变,仍温和温婉,在席间乃至夸俞眉初与罗雨晴将家事摒挡得极妥。
正屋罗汉榻上的小束腰炕桌上放了四个白瓷碟子,装了松子、甜糯米枣子、五仁卷和橘子,俞眉远坐在桌前正抓了把松子剥着吃,桌前洒了一片松子壳。松子炒得酥香,她悄悄一掰就剥下莹白的松仁倒入口中。
俞眉远忙拍鼓掌,从榻上跳下:“三婶、大姐,你们如何来了?”
俞眉远一向翻到最后一页,眉心猛地蹙紧。
“给你送新衣来了。”罗雨晴温声说着,唤了丫头将托盘奉上。
俞眉远眼一亮。
俞眉远前两天不断见前来拜访的各府女眷及家中亲戚,已经烦透了,再加上这日的年酒蕙夫人请了魏家,她不想撞见不想见的人,因此到了这天便早早称病溜开,不去凑阿谁热烈。
亭里本来就设有八仙石桌,俞眉远将纸展开,便要作画。
好生舒坦!
上辈子,十五岁是俞眉远人生中最大的转折,倾慕魏眠曦、九王之乱、箭射逆王、救下魏眠曦、得封郡主、赐婚魏郎……都在这一年。
这小祸害向来不是好诗画的人,起码他来这里这段时候,从没见她像别的大师闺秀般绣过花、作过诗、画过画、抚过琴。
“好标致。”俞眉远摸摸衣上的绣花,由衷赞道。
“这大年下的事多,你躲在这里纳福不帮手便罢了,倒还编派起我们?明天我回了父亲让你也去管这一大师子。”俞眉初嗔道。
贰心甘甘心。
就这么着,世人守到了半夜。满天焰火盛放,鞭炮声音“噼啪”作响,新年驾到。
霍铮终究昂首,莫名其妙。
她想了想,又动笔,在画上落下两道人影。
他想要的知书达礼,她尽力学习;他爱好的贤能淑德,她苦苦揣摩;他钟爱的和顺小意,她用心扮演。
霍铮越看越诧异。
二房的人现在没脸来东园,俞宗耀和俞章锐被揍得下不了床,又少了银钱来源,传闻钱宝儿每天都在屋里摔杯砸碗的骂人,好不热烈;东园这边,何氏走了换成俞眉初和罗雨晴,没了这太岁压在头上,俞眉远的表情松快很多;蕙夫人在徐言娘灵前跪了三天,晕阙后被人抬了出来,她也没了管家权,现在闭院谢客,万事不睬;杜老太太自从二房没脸被揍,俞宗翰又决定不再养着二房起,她就气病了,现在正在庆安堂里静养,连俞宗翰都不见。
那何氏在管家之事上倒是花了大心机。
“昙欢!”
笔尖墨汁滑落,在洁白宣纸上晕开一团。
俞眉远提了笔,有些怔。
恰是魏眠曦与俞眉初。
时候流逝,俞眉远十四岁的这一年转眼到头。
她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