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簪本来竟是一支鸣镝,刺破舫屋顶棚窜至高空,一起收回刺耳的“呜——”声。
苏鸾面南而坐,抱着本身的膝盖在软椅上缩成一团儿,好似在时候防备着甚么。陆錦珩就面西立在她的左手边儿上,垂眸俯睨着她的侧颜。
“好!”陆錦珩的声量俄然拔高,他晓得再如何解释苏鸾也是不会信的,便干脆负气认道:“就是我授意的!今晚就是纯心要将你扣在这艘船上,你又能如何?!”
“虽说彻夜非我所愿,但我倒也不介怀适应天意。”
舫屋内的挂灯,跟着船身的微晃忽明忽暗,将人映的虚虚恍恍。
春雨新洗过杏眼,如海棠过雨般湿漉漉,水灵灵的。但是因着悲伤惊骇,苏鸾视线儿半垂着,长长的睫羽鄙人眼睑投出一小片暗影。
明显是这画舫年久失修,经不住这暴雨的浸礼。
雷电收回的白光透过顶棚的洞刺出去,陆錦珩微抬着下巴,笑意淡噙。闪光映于他脸庞之上,忽白忽暗,加上长发披肩更显邪佞。
束发的两侧玉簪尽数抽离,陆錦珩头顶的发髻便再也牢固不住,如泼墨般散落下来。
苏鸾一脸的不置信,语意亦是带着轻视:“你说别人就得信吗?”
“是不是你求了姻缘,佛祖筹办帮你一把?”
见陆錦珩很久未将门关上,苏鸾觉得是风太大凭他一己之力不成,便也凑上来想帮手。可顺着门往船面上一看,整小我傻了……
陆錦珩松开苏鸾,俯身自右腿皂靴筒上取下一个木制的小装潢品,信手玩弄一番。
苏鸾眼中怔然。是啊,她不能如何样。在船下她尚可惹不起躲得起,可现在上了陆錦珩的贼船,她惹不起也躲不起了。
接着又见陆錦珩抬手自堇玉冠上抽下玉簪,往那小弩上一装,举起朝着顶棚发射出去。
陆錦珩垂眸睨她,只手不落下,威胁持续:“那里错了?”
苏鸾不敢冒险,忙伸手够陆錦珩的胳膊,够不着还要高高跳起,嘴上也认怂讨扰:“都是我的错……再也不敢了……快别闹了!”
苏鸾不住的打着颤抖,陆錦珩便将外袍脱下披到她的身上。
不过很快苏鸾又抱有一丝幸运的昂首看向陆錦珩:“这……这也是你安排的吗?”
他淡然开口:“再发个消弭信号啊。既然你这么愿陪着我做对鬼鸳鸯,那我们就不登陆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好,”陆錦珩也不恼,半笑不笑的抬手抽出另一只玉簪安到小弩上,高高举起。
陆錦珩急步至门前欲将木门关好,但是因着风急雨骤,他拉了一把没能顺利将门带上。倒是担搁的这一瞬,使得陆錦珩看到了舫屋外的景象。
“你……你要做甚么?”苏鸾迷惑儿的望着他,模糊感觉不安。
苏鸾蓦地一把将他推开,眼底庞大,说不清是愤恚还是窃喜,两相掺杂,她一时也不晓得该感激陆錦珩,还是该气陆錦珩。
“我……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极慎重的重申一遍:“苏鸾,我方才不是说过了,船桨不在船上这只是刚巧,并非我故意设想!”
“天意,这都是天意,不关世子的事……”
现在她倒是但愿这些都是陆錦珩安排来吓她欺负的一部分,起码那样另有退路,能够活命。
不过沉了沉,陆錦珩又转头玩味的盯着苏鸾:“苏鸾,你不是逢月朔十五的总爱来湖畔的隆兴寺烧香拜佛吗,你信不信这是天意?”
陆錦珩不由自主的伸手,想为她去擦拭腮边的泪珠儿。但是手才靠近,苏鸾便倨傲的将头扭向一边,回绝了陆錦珩的美意。
瞥一眼被苏鸾毫不在乎丢到椅子上的外袍,陆錦珩心下微微出现酸意。这类被人冤枉的奇特感受,约莫是他有影象以来的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