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妈心中打了鼓，真要把女儿切了，可怎办？大切八块不是没有的事呀，那回医书院开会不是大玻璃箱里装着人腿人腔子吗？没体例！事已至此，跟女儿的婆婆干吧！“你倒怨我？是谁一天到晚填我的女儿来着？没听大夫说吗？老叫儿媳妇的嘴不闲着，吃出弊端来没有？我见人见多了，就没瞥见一个象你如许的婆婆！”
大夫一声没出，抹头就走。
两亲家混战一番，全不逞强，骂得也很具气势。
两亲家反都不敢去了。万一儿媳妇肚子上另有个盆大的洞，多么吓人？还是娘家妈爱女儿的心重，大着胆量想去看看。王老太太也不美意义不跟着。
“是命要紧，还是办三天要紧呢？产妇的肚子没长上，怎能去应酬客人呢？”大夫反问。
两亲家，王少奶奶，和只露着头发的孙子，一同坐汽车上了病院。刚露了头发就坐汽车，真不幸的慌，两亲家不住的落泪。
到了病房，儿媳妇在床上放着的一张卧椅上躺着呢，脸就象一张白纸。娘家妈哭得放了声，不晓得女儿是活还是死。王老太太到底心硬，只落了一半个泪，紧跟着炸了烟：“如何不叫她平平允正的躺下呢？这是受甚么洋科罚呢？”“直着呀，肚子上缝的线就绷了，明白没有？”大夫说。“那么不会用胶粘上点吗？”王老太太总感觉大夫没有甚么高超主张。
“情愿具名不？快着！”大夫又紧了一板。
“我给她吃？她在你们家的时候吃过饱饭吗？”王太太反攻。
关照说到这里，娘家妈想起来女儿。王老太太仿佛还想不起儿媳妇是谁。孙子没生下来的时候，一想起孙子便也想到媳妇；孙子生下来了，仿佛把媳妇忘了也没甚么。娘家妈但是要看看女儿，谁晓得女儿的肚子上开了多大一个洞呢？割病室不准闲人出来，没法，只好陪着王老太太瞭望着胖小子吧。
“用手术取小孩，顶幸亏院里住一个月，”大夫说。“那么三天满月如何办呢？”王老太太问。
“我信赖没伤害，”大夫急得直流汗，“但是小孩已经迟误了半天，难保没个不测；要不然请你具名干吗？”“不保准呀？乘早不消耗这道手！”老太太对祖宗非常的负任务；好吗，掏了半天都再不会活着，对的起谁！“好吧，”大夫都气晕了，“请把她拉归去吧！你可记着了，两条性命！”
两亲家的眼都红了。如何着，不叫出来看看？我们晓得你把儿媳妇抬到哪儿去啊？是杀了，还是剐了啊？大夫走了。王老太太把一肚子邪气全照顾了娘家妈：“你说不掏，看，连出来看看都不可！掏？还许大切八块呢！宰了你的女儿该死！万一要把我的孙子——我的老命不要了。跟你拚了吧！”
“那么你不要孙子了？”大夫想用孙子打动她。
“上病院去出产的多了，不是个个都掏。”娘家妈力图，固然不必然信本身的话。
“两条三条吧，你又不保准，这不是瞎扯！”
“掏是行不开的！”
“去把大夫叫来好了，我跟他说；还不肯意跟你费话呢！”“大夫还没完事呢，割开肚子还得缝上呢。”
“取出来的胖宝贝总比养下来的瘦猴儿强！”王老太太有点感觉不取出来的孩子没有住病院的资格。“上病院来‘养’，脱了裤子放屁，费甚么两道手！”
“没大夫的话，归正小孩不能交给你！”
又过了半点多钟，孩子仍然不动声色，干脆就是不肯出来。收生婆见事不好，抓了一个空儿溜了。她一溜，王老太太有点拿不住劲儿了。娘家妈的话立即增加了很多分量：“收生婆都跑了，不上病院还等甚么呢？等小孩死在胎里哪！”“死”和“小孩”并举，打动了王太太的心。但是“掏”到底是行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