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西门庆有点应变之才,也幸亏常日里三瓦两舍的没少逛,跟高衙内倒是个脸熟,错愕一阵,找回了明智,赶紧道:“我道是谁,本来是……嘿嘿,本来是高衙内驾到,小人久慕令尊,失敬失敬!衙内可有摔着?……这个,衙内倒是何时看上敝宅这个娘子,阿谁、这是风骚嘉话君子成人之美,小人不敢割爱……哦不,是不敢夺爱、不敢夺爱……衙内请进屋歇息……”
至于甚么不守妇道……
燕青明显也有同感,狡狯一笑:“表姐有何筹算?小乙巴不得看笑话呢。”
高衙内更是心痒难耐。在一群小弟的撺掇下,跑到西门庆后宅墙外,望眼欲穿。
宋女尚纤瘦,被体型胜似杨贵妃的李娇儿看上,想必燕青的内心也非常挫败。
与此同时,西门庆宅子里,不知哪个警戒的小厮喊一句:“有贼啊!抓贼!”
高衙内借着灯火透明,转头看看方才他有幸一抱的“杨贵妃再世”,终究感觉被骗了。
“你……你……你到底干甚么了?”
潘小园索然有趣地摇点头。放在她刚被西门庆害惨的那会儿,确切恨不得杀他百口,连他家床底下的甲由都一个个踩死。但隔了这么久,她只对整西门庆感兴趣了。至于他院子里那些莺莺燕燕,说实话,除了孙雪娥,都快忘得差未几了。
不管如何说,起码这证明,西门庆家宅不宁,一定统统人都跟他一条心。李娇儿被他萧瑟好久,说不定早有出轨之心,这帕子说不定早就写好了,就等合眼缘的男人呢。
燕青:“六合知己,没有!”
燕青密意凝睇周通:“娘子是个好人,但……”
潘小园让他们别争这个,“那现在如何办?”
李娇儿大喜,小碎步跑出去,就看到一个肥胖的男人身影朝她扑了过来,边扑边叫:“心肝肉啊……想死我了……”
那小弟却答不上来了,抓抓脑袋:“仿佛是逛瓦子的时候传闻的,谁说的?记不得了,也就是个貌不惊人的浅显人……”
这么一来,高衙内固然对西门庆很有不满——主如果因为赠送他的那位“爱妾”的体重——也没法再跟他计算。高俅得知这场闹剧,也不过是把这干儿子训一顿罢了。对西门庆这小我,固然没来由惩罚抨击,但总归多了那么点膈应。
高衙内衣衫不整,面对仓促赶过来的、一样衣衫不整的西门庆,一脸茫然。
可巧有个小弟奉告他:“外城宣泰桥畔的西门府上二姨娘,当初是山东出了名的美人,眼下出阁嫁人,更是出落得珠圆玉润,听那三姑六婆说,的确是杨贵妃活着,更兼脾气温婉,傲骨天成……”
踌躇都没踌躇,将那帕子藏进怀里,叮咛小弟:“后天跟我出门行动!”
可巧面前一花,地上发明个女人帕子,上面用口脂写着几个诗情画意的字:后日、半夜、麦秸巷。
乌黑的夜空中,划过一声惊骇的女人尖叫。
潘小园也非常无语。传闻文人士大夫之间风行甚么“送妾”,想不到西门庆也这么快学会了跟风。
董蜈蚣俄然来一句:“大姐,不是小弟多心,这不会是人家引我们上套儿吧?比如,骗小乙哥翻墙出院,然后打一顿?”
想想也不对,听孙雪娥常日里干脆,西门庆的宅眷都住在后院,内里是小厮管家值守,要想半夜半夜偷人出去,得冒很多风险——起码在阳谷县时如此。
这类事也不是第一次做。当年在阳谷县,就是靠着一个梯子,勾搭上了吴月娘的弟弟吴二舅,小伙子精力丰沛,深得她欢心。可惜眼下东都城里举目无亲,旱了好久,吴二舅也早就忘了他长甚么样。
只可惜西门庆宦海智商太高,此次的即兴设局,没能直接把他扳倒。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么多光阴都等得了,不差这几日。她倒但愿再多些机遇,看西门庆如何蹦跶,体味一下他当今的段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