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园在中间听了好久的热烈,这才揣摩出个味儿来,不由得打断了两个婆子的闲谈:“等等,这男人如许忘恩负义,他老婆活着的时候,如何不跟他和离?还忍那么久?”
潘小园内心一跳。这是奉上门来的机遇,让她挣外快?
薛嫂因为办事利落,那胡大郎感激之下,开开先妻的嫁奁箱子,分外多取了一贯钱谢她。薛嫂拿着这钱,正筹办上阛阓里扯布做新衣裳呢。
穿越初始,连片钱渣儿都没摸到过,却得知家里有三十多贯的负债,表情有点庞大。也镇静不起来,笑容略显生硬。
朝内里号召:“薛嫂子,又卖花儿来?出去吃杯茶!来,来!”
薛嫂一面说,一面感喟:“啧啧,要么说女人家命贱,没脚蟹,嫁进谁家门,就是谁家人,哪由得本身呢?”说毕,两只眼睛一睃,倒是看着潘小园。
在北宋,嫁奁就是女子的私家财产,由她本人运营措置,普通环境下,就连丈夫也不能私行动用。如果丈夫亡故,则可携产再嫁,敷裕的孀妇在婚姻市场上很受欢迎。但是薛嫂方才帮合的这个胡大郎,娘子既殁,那份他眼红了数年的嫁奁箱笼一下子便收归己有,当晚就搂着箱子睡了一夜。
薛嫂还要去集上买东西,看了看天气,便告别走了:“茶钱记我账上,到时一发还。”
王婆斜睨一眼,啐道:“吹牛!就阿谁胡桃仁儿败落户,他也有钱讨妾?再说,他家大娘子不是刚殁一个月吗?”
说到这儿,俄然想起甚么,双眼一亮,手一拍,道:“怪道老身眼拙,放着现成的福星瞧不见!久闻娘子做得一手好针线,现在伤势也大好了,不如请娘子来帮手裁衣,老身感激涕零,便死来也得好处去!到时必然重重相谢,按县里最好的裁缝的工费来算!娘子你看如何?”
王婆却仿佛就等着她开口,堆下笑来,朝劈面瞟一眼,低声道:“这么快就来要债了?照老身说,也忒急了点儿,那个家里没个山高水低,乡里乡亲的,用得着算那么清楚么!”
那薛嫂面前一亮,将她打量了好一阵。不便利一上来就问这小娘子的姓氏人家,便笑着行礼,跟王婆客气着坐下了,点了一盏茶。
她如何方才认识到,在这个社会,妇女是没法双方面提出仳离的。休不休妻,权力完整在男方。所谓的“和离”,也得颠末丈夫同意才行。
潘小园满脑筋还是休书仳离,表情降落,便也起家告别。王婆却把她拉住了,眼眯着笑道:“六姐儿如何走这么快呢?”
王婆眉花眼笑,刚要开口,俄然内里有人叫喊:“老王,老王!本日有茶没?”
潘小园听她们家长里短的唠,内心悄悄留意,一字不落地听着。这个社会对她来讲另有太多陌生的处所。
潘小园赶紧微微低头,跟着拥戴了两句,做出一副乖顺小媳妇的模样。
薛嫂便对劲笑了,道:“这桩婚事说出来,好笑掉老姐姐你的大牙!南门外的胡员外,比来托我寻一房好人家女儿做妾,脱手就给了一匹上好缎子做定金,啧啧,大户人家手笔!”
拿起一个茶盏,不动声色地用衣袖悄悄又擦了一遍,才让王婆点了茶,谢了,端起来渐渐喝。宋朝的茶,都是沸水冲泡茶粉而成,有点像当代日式抹茶。但是此中又会插手各种香料乃至药材来调味。眼下这个豆蔻姜茶的味道还不错,喝下去喉咙热热的,微微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