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武松的下一句话,又把她放在了钢丝上。
潘小园松口气,又顿时睁大眼,“去哪儿?”俄然明白了,“去杀……西门庆?”
直到潘小园鼓足了勇气,蚊子般的声音说:“以是……如果不杀我了,能把刀收了吗?”
“既要躲着我,又要防备我,哈哈!武老二,你也活得忒累!”
武松转到庙门,将那军汉留下的行李挑出去,从承担里取出些钱,刀藏到最底下。一面渐渐清算,一面说:“杀西门庆的时候,需求你要在场,作个见证。”
武松神采一变,刷的起家,大步欺过来,几近是卤莽地把她拉过几堵墙,拉到庙内里。
不知怎的,潘小园竟然感觉,他的语气里有些哀告的意味。但是、但是她明显已经竹筒倒豆,除了阿谁死无对证的梦,就差把心取出来给他看了——
每次这件事提起来,好歹能勾起武松内心那么一点点惭愧。偶然候他也不明白,如何本身当日动手就那么没轻没重。但他又不肯意多想——那件事,再回想一次都是罪过。而后更是对她能躲就躲。潘弓足这三个字,从三点水到走之旁,一笔一划,对他来讲,都是个大写的糟心。
……
潘小园俄然生出一种奇特的感受。她的这些收藏的“证物”,武松方才,连细看都没看?
他沉吟半晌,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
劫后余生,潘小园的确不太信赖,略微靠近了些,又提示一句:“阿谁,豪杰豪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忏悔……”
在那一刻他就晓得了,她是甚么都做得出来的,即便是杀人……或许她没有杀人的手腕,但绝对有杀人的潜质。
猜对了一半。潘小园点点头,“有一件事没推测……没推测西门庆会这么暴虐。”
“以是本相就是……呃,甚么梦见王母娘娘的话……都是胡扯。”
潘小园感觉口干舌燥,闭上眼睛。他在一盘死局中赶返来,所见所闻皆是她潘弓足如何勾搭西门庆谗谄武大——无怪他曲解。既然他没有一刀捅过来,既然她现在还在喘气儿,就申明他还认得一个“理”字。这时候不能怨天尤人,她现在独一希冀的,是他的智商。
她就没法活着感慨武松的可骇了。
潘小园顿了一顿,看着武松的背影。奉求,千万要科学一点,求你了。
“解释?”
第三张,报恩寺斋僧的“条约”条目原件,最底下有吴月娘的花押。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跟她约饭。潘小园一个小小的颤抖,但没反对。
“德信堂出的烫伤药膏,阳谷县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西门庆的东西,却让嫂嫂你收着。”